罗清县城城南路有一片专门为存储粮食而建成的大型粮食存储基地,只不这连续七八年时间来,罗清县的农业收入再不如之前呢那般好,如此,粮仓里的粮食也是每况愈下,直至现在里边是否还有粮仓都不得而知。

 不过地方依然存在,故这里还有人在上班,只是几个老头而已,每天都清闲的很,来了之后找个有树荫的地方一坐,报上一壶家里拿来的粗茶,摆上象棋,一杀就是一天的时间,外人不知,还以为这几个老头是在这里养老的,却没有人去想过这里曾经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地方,罗清县有数的事业单位。

 “嘀嘀嘀嘀”

 几个老头正忙着你杀我我杀你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

 正闲着站在一边观棋的赵满青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还是经不住两个同伴的一再催促去开了门。

 往日里这里可是人际荒芜,淡的连个鸟都不会过来,他们却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几个大人物。

 “呀,陈书记,您、您怎么来了”赵满青看到陈思坤的时候,那是相当惊讶,脸上的表情也显得特别丰富,甚至还有点儿…滑稽。

 “这老头还真是有意思,表情蛮丰富的,可以去做精英群众演员了”夏桀暗自嘀咕着,随着侧开身子的赵满青进门之后,夏桀这才发现了与众不同的一幕。

 罗清县粮食仓储基地,单论面积的话绝对不小,他还发现其中有几个储藏都是能够跟得上时代的,只不过此时这里的院子里却长满了齐膝高的草,伴随着时间过渡到十二月的时候,这些草也都渐渐地枯萎了。

 “还真是…没话说”夏桀撇撇嘴,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正在忙着厮杀的两个老头。

 不是有我杀你象、我杀你炮之类的话头传来,显然两个人一盘棋下的很长投入,对于自己一行人的到来根本就不在意,而这恰恰也反映了一个情况,他们的警觉性实在是太差了,在粮食仓储这样一个特殊而又敏感的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又怎么能够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简直是陷民众的安危于不顾,陷国家的安危于不顾,可恶、实在是可恶…”夏宗明有些气愤的说着。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那边给开门的赵满青却嗤然一笑“这位先生说的话倒是挺漂亮的,我就不明白,什么时候我们这么几个看门的老头的行为居然上升到了这样的高度,也不怕说话风大闪了舌头”

 “怎么,我说的不对”夏宗明眉头皱的更深了,双眼眯在一起,看着赵满青,不言不语,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发火。

 只是那赵满青可不认识夏宗明是谁,再说就算是认识又怎么样,他自从在这里上班之后,可以说是白白浪费了近十年的岁月,这一会儿心里正有满腹的牢骚要发,就算是陈思坤来阻止他,这一会儿怕是都不好使。(在赵满青的心里一直以为陈思坤是最大的官,毕竟夏宗明是谁他可真不认识,反而是陈思坤这个罗清县的一把手,几乎是有暇都能够听人提起过)

 “怎么不对,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在这里干熬了十年时间,什么事也没有,每天就是这么喝喝茶水、下下象棋的,你会是什么态度,如果在这里干了十年,可发的工资连一年的都不够,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嘿嘿要我说,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随着赵满青把话说完之后,夏宗明皱着眉头把目光放在了陈思坤的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这是真的吗”

 陈思坤的额头上渐渐滴落下一颗颗的汗珠来,啪啪的掉落在地上,每一颗都能发出一种苍白的声音来,主要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之前并没有什么准备,再加上这粮仓真的是荒废了太久,一般人谁还记得它啊

 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身为堂堂一市之长的夏宗明会闲的蛋疼来看什么粮仓,更是没有想到还在粮储这里工作的几个人竟然这么胆大,或者说他们心里的怨念竟然这么深重。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把话说得挺漂亮的,什么关乎百姓安危于不顾,关乎国家安危于不顾,我老赵还真的不知道那么多的大道理,屁的百姓,屁的国家,难道我老赵就不是老百姓了,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了,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看粮食的就可以这样作践我们,呸”赵满青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根本不看脸色已经铁青的陈思坤,也不看脸色复杂的夏宗明,甚至剩下的夏桀和许伟他都懒得去看一眼,又走到了下棋的地方。

 从后边看去,他的身影是那么的淡薄,或着因为年纪的关系,他的背已经有点儿驼了,趁着斜射的阳光,映着稀稀落落的树影,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凄凉感。

 夏宗明伸手摸了一把鼻子,有生之年他竟然被当面骂了起来,虽然说对方心里怨的很有可能不是自己,可这种感觉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好受。

 “夏市长您多担待、多担待,这等刁民他无知的很,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陈思坤边摸着脸上急如雨下的汗水,边诚恳的说着。

 单看他一脸虔诚的摸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信仰无比坚实的人,却没有人去想过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天更冷了几分,空中大好的太阳也被路过的一片云彩给这拦住,一刹那间天空变得有点儿阴沉起来,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没有了温暖的滋润,身上也显得冷了几分。

 这瞬间的天气转变让几个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许伟表现的更加不堪,直接用双手互环,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这鬼天气的”许伟谩骂了一句,不过有夏宗明在场,他也不敢再继续胡言乱语。

 与儿子对视了一眼,夏宗明的眼神显得特别复杂,他怎么都想不到下辖治理的地方竟然会有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况存在,十年的工期发的工资竟然连一年的都不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上边批下来的那些钱又去了哪里,或着是上边已经有意放弃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批过哪?

 他说不好,也不管胡乱开这个口,更没有去询问陈思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抵一般人都知道粮储这一块儿和正规的事业编制单位有点儿不同,内里的管理都是自成一体的,向来也只是响应国家的号召,如果碰上个天灾**,需要开仓放粮什么的,那都是需要中央层层审批,一层层的下达指令的,一般不会经过这些政府阶级。

 夏桀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但从表面上来看,这粮储的事情就复杂万分,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算了,咱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至于几位老人家…”夏宗明没再说什么。

 陈思坤的眼神都变得黯淡起来,甚至从其中能够看到一种心若死灰的感觉,夏桀笑了笑,对他此时的处境非常理解,也没多说,直接走进了门口的传达室里,四下里看了看,在墙上找到了一盘用铁片圈在一起的钥匙。

 拿过来一看,上边都用布胶写着几号粮仓、几号粮储的,看到这样的摆设,夏桀又摇了摇头,这可是粮仓里的钥匙啊,说的更严重些,在这里上班的人首先要有一种这些钥匙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使命感可是很显然,这里的人没有。

 几个人陆续向着远处的粮储走去,那边还下棋的三个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行动。

 左边以为执黑棋的老头有着半百的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没怎么打理过“老赵,那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几个脑袋秀逗了的人,哼甭管他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破粮仓早他**空了好几年了”赵满青毫不在乎的说着。

 闻言,剩下的两个人都叹了口气“是啊,空了好几年了,真是作孽啊”

 幽幽的回荡声响彻起来,萦绕在梧桐树旁,久久不息。

 “空的”

 “空的”

 “还是空的”

 “爸,这个也是空的”

 …

 好一会儿,路过一个又一个粮储的时候,夏桀打来了一看就是许久未曾启动的门,随之一股浓重的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一层层的灰尘扬起,几个人不察,咳嗽了几声。

 当看到空空如也的空旷粮储时,夏桀回头与父亲对视了几眼,眼中都有着一丝骇然。

 随着夏桀又陆续的打来了几个粮储,哪怕是到最后一个粮储也被打开之后,便是许伟和陈思坤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头,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粮储之地啊,怎么这样的地方还会没有粮食哪?

 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而出,只不过他们都没有说话,此刻也都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开错了口,到时候还不定会弄出什么重大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