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建没有参加公司的会议,因为他要去洪南感谢韩聪。

    尽管韩聪一再强调让他不要去,但他还是去了,因为他明白,韩聪尽管说的很实在,但自己要是真不去,那是不识抬举了。以后也甭想再从外贸公司那里拿到单子了。这些官们看着嘴漂亮话说的很好,但你要是真听表面的话,那你立即掉坑里了。王可建虽然没在官场混过,但好歹也在国营大厂当过工会主席,工厂虽然没有官场那么复杂,但大同小异,官场有的那一套作风在国营工厂照样有。官场没有的说不定工厂还是有。

    王可建见得可谓不少。因此面对韩聪的客气,他不敢有半点迟疑,从家里带了两箱珍藏了很长时间的茅台酒一箱玉溪烟,又买了一些海崖的本地海鲜,整整齐齐的装入了一个大箱子。带厂里的大头车卡着午下班的点到了洪南,他没有去县外贸公司,而是直接去了韩聪家里。好不容易说服韩聪收下后,又生拉硬拽的死缠着把韩聪从家里约到了洪南大酒店,俩人一起美美的喝了一顿大酒。

    席间,韩聪告诉他,这次哈尼克的单子可能是前两次的一倍还多。让他千万回去做好准备,有困难随时找他。王可建一听倒吸一口冷气。前两次的单子是一万五千辆,如果真如韩聪所说,那么至少三万辆。三万辆手推车可绝对不是小数,不说别的,但铁板的需求不是个小数。王可建感到怪的很,心里琢磨,这些沙特人要这么多手推车干什么用,能用的了吗?

    韩聪听完他的疑惑笑话他孤陋寡闻,他告诉王可建沙特那边没有类似的制造公司来制作这些东西,几万辆听起来数量很庞大,但放到一个国家的建筑行业里没有多少了,况且,这些个车辆一个建筑工地建成之后能用的已经不是很多了,沙特不像我们这么穷,那是个石油产出国,有的是钱。人家老百姓福利待遇很优厚的,即便是没有工作不班也没事,你老哥算是挖到宝了。回去甩开膀子使劲干吧。

    王可建听得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种国家,以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客户竟然让自己碰,那不是辈子烧了高香了嘛。王可建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得意。高兴的嘴都合不了,他知道,这一切如果没有人韩聪,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高兴之余,也为自己当年帮助韩聪暗感庆幸,人啊,还得行善。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眼前的这几次赚大钱的机会不是回报嘛。他感慨连连,用力握住韩聪的手连声道谢,大概是感谢的话说的太多。看到韩聪听得有点烦了,这才住了嘴。哥俩从午喝到晚,喝了多少不知道,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俩人喝的人事不知这饭局才宣告结束。至于怎么从洪南回到海崖的,他的脑子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王可建究竟是快六十多岁的人了,喝了这么多酒身体根本受不了,回家之后整整两天王可建没有爬起床来,一动恶心想吐。浑身下无力,虚汗直冒。他的这副样子差点没把李红莉王元平母子俩吓死,守着他一天一夜没敢离开屋子,直到第二天他醒了,王元平才敢去公司班,而李红莉则不敢有半分大意,一边服侍他一边埋怨他不该喝这么多酒,王可建嘿嘿直乐,看到王可建苏醒稍微好点了。李红莉这才放了心。转而唠叨他,而王可建知道自己确实做的有些过了,再高兴也不能拿命拼,面对老伴的冷言冷语,也不敢有任何反驳,只是陪着笑脸道歉。

    这一次大醉让王可建整整休息了一个周才缓过来,直到确定没问题了他才来到厂里,等到了之后才知道,哈尼克的订单已经下到厂里,数量是六万五千辆,要求三个月之内交货。三个月六万多辆?王可建心里直打鼓。但看到儿子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放心了。从打儿子办了停薪留职回到自家厂里,他觉得这个厂在儿子那里一定会干的很好,因为,有个大阳厂在那里做样板摆着呢。

    王元平这次是卯足了劲,打从接到外贸公司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心里乐开了花。六万五千辆,整个销售额折合人民币七十多万,尽管总额没有多少,但利润非常可观。要知道那时的企业一年的销售额能不能达到这个数字还很难说呢。

    接到单子那一刻起,王元平立刻召集耿子明、元玲和制造二部的几个车间主任开了个协调会,面对这么大的车辆数量,究竟要用多少铁板多少钢管他心里没有具体数字,他让耿子明、元玲和财务周铁生计算了一下,得出的用铁板和钢管数量让他大吃一惊。这个数量无论如何在钢材批发市场是解决不了的。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要疑惑,哪有可能这样呢,钢材不是到处都是嘛。没错,那是现在的市场,放开了没有任何管制,钢材木材什么的有的是,但当时的钢铁价格还是双轨制,体制内一个价格,体制外一个价格,领导的一个条子可能会让一吨钢材落下一半价格来。那时有好多有关系的贸易公司专门做这个生意。

    此前,王元平他们用的全都是钢材市场的高价钢,即便如此,也不是谁都能买的的,建辉公司之所以能买的,是因为几次订单,可以包圆滨海钢材批发市场的整个钢材。批发商难得遇见这样的大客户,因此,也整批整批发给他了。

    两次的车辆加工已经让批发市场捉襟见肘了。这次,这么多车辆,批发市场是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原辅料供应的。王元平琢磨了半天让元玲即刻出发绕开一二级批发商,直接去河东和滨海两个钢厂联系。看对方能不能答应跟自己合作。元玲临走前,王元平特地嘱咐她,这个事不能拖,如果解决不了赶紧返回另想别的办法。元玲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迟疑,连连点头答应。

    这边王元平又把几个采购员撒出去,一个负责把之前的供应商跑一遍看看能采购回多少,另外三个负责去开发新的批发市场。耿子明也没闲着,利用他自己的关系到处打电话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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