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渚涯是成津县土生土长的干部,深知县情,听到对话,也就不再上前,慢慢地退回到车上,这才给侯卫东打了电话,“侯书记,我是景渚涯,根据你的指示,我回局里开了会以后,正前往桔树镇,堵车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事,向你汇报。”

“嗯,景局长行动迅速,很好。”

“你注意观察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侯卫东放下电话,立刻把委办主任胡海叫了过来,道:“接到举报,方铁的家属带着横幅前往沙州,要到沙州闹事,你通知飞石镇、信访办、公安局派人前往沙州,如果能在公路上把他拦截下来最好,如果追不上他们,就到沙州市委市政府去守着,务必将其劝回。”

胡海道:“派人去追恐怕来不及了,我建议让桔树镇政府和派出所出面做工作,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先把他们拦下来再说。”

侯卫东拍了拍额头,道:“你这个建议好,立刻通知桔树镇,想办法劝回这些人。”

胡海得令以后,急急忙忙就去布置。

在老成沙路上,景渚涯得到了侯卫东的表扬,心情格外高兴,他就下车吸烟,眼睛盯着前面大货车披麻带孝的人群,按照常规,成沙公路一堵车就是半天,今天却很快就将动弹不得的车辆拉了出来,不一会就恢复了交通。

他连忙又给侯卫东报告了情况。

在成津县境内无法追上方铁家属,侯卫东走到门口,对秘书杜兵道:“你去给胡主任说,成沙公路已经通车,通知桔树镇来不及了,在派出工作组的同时,向市委办和市府办报告此事。”

杜兵一路小跑去找胡海。

安排妥当。侯卫东这才空下来喝了口水,此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一次公安局的抓捕行动是一次线索清楚的行动,战果不错,却也暴露出不少的问题:“第一是飞石派出所一位民警醉酒,联防员涉嫌通风报信;第二是抓捕方铁的相关文书不翼而飞,这肯定是八名刑警中地一位所为。”

“谁才是可以相信和依靠的力量。”侯卫东不禁发了些感慨。他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有市委周昌全书记地大力支持。掌握着干部任免权,可是如今成津干部队伍与磷矿关系是千丝万缕,让他也有一种无力感。

此时,他对章永泰日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正在脑海中想到了章永泰,桌上的红机突然想了起来,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洪昂的电话。

“卫东。刚才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沙州一中地老师章竹到省委去上访,市委已经派人去接。”侯卫东只得苦笑了,由于是用红机电话,也就不存在泄密的问题,实话实说道:“秘书长,章家兄妹地心情我理解,可是处理成津问题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得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等水到渠成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这事的关键问题是章家兄妹对市委和县委抱着不信任的态度,现在向两兄妹透露了市委真实意图,在没有解决问题的情况之下,他们也不会相信。”

洪昂道:“卫东说得对,这就是核心问题了,章家兄妹对市委县委不信任,这一点不解决。始终解决不了问题。”

出于保护章家兄妹的考虑。市委已经给章永泰爱人在市委家属院里考虑了一套住房,住房性质属于集资建房。优惠不少,由于量少,只有资格老的处级市直机关干部才能买到,尽管章永泰并非市直机关干部,由于他是因公殉职地正处级干部,把他的遗孀安排进市委家属院,市直机关干部也就没有太大的意见。@

只是,章竹一直是处于校园较为封闭的环境之中,自视甚高,考虑问题却颇为偏激,他将市委的善意理解为收买,便坦然采取了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的做法,等到母亲搬进了市委家属院,他就带着材料到了省委讨要说法。

事至此,侯卫东只能迎着困难顶上去,道:“秘书长,我再找章松谈话。”

洪昂知道事情的根根底底,也感到事情棘手,道:“周书记作出了指示,他要求一定要安抚住章家兄妹,切实保证两兄妹安全,我的意见是想办法迂回攻关,找独立于政府的第三人出面,只是这人不好找。”

侯卫东脑中灵光一现,道:“上一次章松去找过省报记者王辉,说明她对王辉很信任,王辉是资历深记者,和我关系不错,他理论水平高,又在采访章永泰,由他出面效果应该不错。”

洪昂对这个提议也有兴趣,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问题,道:“你如何给王辉提这事,即要将事情讲清楚,又不能暴露市委地意图,这个分寸一定要掌握好。”侯卫东略为沉吟,道:“秘书长,我会注意方法,不会暴露市委的意图。”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会,洪昂最后同意了侯卫东的提议。

下午五点左右,宣传部长梁逸飞接到了胡海电话,侯卫东要宴请王辉一行,此时沙州宣传部副部长已经回沙州,王辉自然就成了主宾。

六点钟,王辉等人来到了县委招待所,委办主任胡海将王辉、段英、杜成龙安排进了包间,先由梁逸飞陪着,他亲自到后院来请侯卫东。

侯卫东正在楼下邓家春的房间里,两人泡了一壶茶,点燃两枝烟,聊着。

一次并不太复杂的抓捕行动,搞出了这么多事情,邓家春颇为恼怒,道:“侯书记,我当了几十年公安,第一次遇到这么窝囊的行动,成津公安队伍千疮百孔,必须要整肃队伍,不下猛药,老虎就要变成病猫。”

侯卫东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范围更宽,牵涉面更大,他抽着烟站在窗前,看着围墙外的绿树,道:“谁是可以信任地人,这是摆在我们面前地难题。”

“我曾经想过从外地多调干部,经过一段时间,我认识到多调干部解决不了干部队伍的问题,还是得立足于本地,成津是**领导下地成津,大部分干部是好的,这就是我们工作的基础。”

“从这个意义来说,我们要当伯乐,从当地干部中找到人才,当然,我们两手都要硬,对个别坏分子,必须严惩,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养虎为患。”

邓家春道:“飞石镇的那个联防员,立刻清除,那位醉酒的值班民警,停岗,如果查出谁拿了搜查证等相关文件,开除。”

这时,侯卫东看到胡海走进了院子,他回头对邓家春道:“两位民警都没有生命危险,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有必要,就送到沙州医院,别吝惜钱。”

进了县招待所的餐厅,招待所长胡永林站在旁边咧嘴笑着,侯卫东朝他点了点头,就进了雅间。

王辉道:“侯书记,你也太客气了。”

侯卫东在首席坐下,道:“一般的同志中午陪一陪就行了,王主任不同,我们是老朋友,中午那一餐算是代表着成津县委县政府,这一餐就是代表我本人了。”

他又笑对王辉道:“王主任,早知道要来成津工作,你写那篇调查报告的时候,就应该为成津多多美言。”

王辉在数年前写了一篇关于岭西全省开发区的调查报告,益杨新管会出了风头,可是成津开发区就被点了名,这篇调查报告发表以后,全省保留了十六个开发区,成津开发区被撤销。

“呵,我也是无心之为,不过实话实说,当初成津开发区确实不成样子,茅草比人还深,办一个狩猎场都可以,如果侯书记重启开发区,我一定会唱赞歌。”那篇调查报告是王辉得意之作,提起此事,他颇为高兴,顺便也捧了捧侯卫东。

段英换了一条紫色长裙子,以前在益杨之时,她从来没有穿过紫色长裙,到深圳出差,逛街之时偶然间发现了这条长裙子,心中着实喜爱,这次到成津来,她神差鬼使地将这条紫色长裙带了来。

侯卫东虽然一直在与王辉说话,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着段英,这一身紫身长裙极配其气质,让她显得高贵而性感。

与王辉说了会话,他这才将目光正式转向段英,道:“段英在沙州日报工作过,对沙州各县情况很熟悉,希望也多为成津多鼓劲。”

在这种场合下,段英尽管有许多话,却也只能说着官话。

摄影记者杜成龙在一边突然道:“我记得侯书记的爱人与段英是同学。”

这是一句普通的无心之语,可是侯卫东与段英关系特殊,一般不轻易提起这个让人纠结的话题。侯卫东反应迅速,笑着道:“所以我说大家是老朋友,你们要多为成津宣传,不仅要宣传章书记,还要多多宣传成津。”

段英心尖如被鹅毛轻轻划过,她低着头,喝了一口小杯装着的排骨汤。

段英一边听着侯卫东、梁部长、王辉、胡海等人天南海天地天,一边小口地喝着排骨汤,排骨汤炖得很浓,香气扑鼻,她却吃得好没滋味。

她在省市县三级报社都工作过,对众人闲聊的内容也熟悉,平时这种情况,她还会不时地插嘴说上两句,可今天实在提不起兴致,见到王辉谈兴甚高,在心里暗恨道:“王主任废话这么多,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侯卫东心里惦记着章松的事,等到晚餐要结束之时,他对王辉道:“王主任,等会你到我房间去坐坐,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说完之后,他对胡海道:“梁部长、胡主任,你们陪段记者和杜记者去搞搞活动,工作固然重要,也得有休息的时间。”

他站起身,对段英和杜成龙道:“抱歉,先走一步。”

段英此时已有了男友,对于与侯卫东相见,心里亦是矛盾得紧,一会想单独见一见侯卫东,一会又不想见他,今天晚餐之时,侯卫东似是热情礼貌周到,实际上却暗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意,等到晚餐结束,好不容易有单独见面的时间,他却只邀请了王辉一人进后院商量事情。

她的心情原本就如一团乱麻,此时就有些受伤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也很能控制情绪,虽然心脏仿佛在“滴答滴答”地流血。表情仍然带着职业性的矜持微笑。

等到侯卫东与王辉离开,县委办胡海主任道:“段记者、杜记者,吃了饭活动活动,招待所里有卡拉k厅,音响还勉强能用。去唱两首,舒筋活血。”

段英摇头道:“谢谢胡主任,今天累了。你们玩,我回宾馆休息。”

胡海在吃晚餐之时,眼角余光一直在瞟着紫衣段英,他心里明白,对于省报的美女记者,只能过过眼瘾,顶天跳跳舞,骑在身上地事情是一辈子不能想的因此,他就拿着侯卫东地令箭极力地邀请段英和杜成龙去唱歌。

胡海不死心,继续游说:“段记者,不能不唱歌,等会侯书记知道了,要批评我的。”段英心情不佳,还是婉拒道:“梁部长、胡主任,我确实累了,谢谢了。”

段英不唱歌。杜成龙也就觉得没有意思,胡海的提议就自然落空。

看着段英上了车,胡海吞了吞口水,道:“***,不知那个***有福气和这种风骚女人睡觉,他妈地。”骂完后,又想:“如果有一天和段英睡一晚,那当真就是快活似神仙。”

他又对梁部长道:“老梁。他们不唱。我们两去沙州宾馆,你把戴玲玲叫上。我让谷枝过来。”

梁部长推了推宽大的眼镜,表示同意。

侯卫东与王辉并排着走进了后院,守门的警卫热情地道:“侯书记好。”侯卫东随手摸了一枝烟,递给了警卫,道:“老赵,抽枝烟。”老赵也来客气,接过烟,就美美地抽了起来,道:“侯书记,侯所长什么时候到成津来,我请他喝酒。”侯卫东道:“他这人,守着吴海地外孙,哪里都不肯去。”

聊了几句,侯卫东和王辉这才上了楼。

“刚才那门卫与侯叔认识?”王辉见到那门卫气质与普通门卫不一样,在侯卫东面前也是落落大方,有些好奇地问。

侯卫东有意将话题朝章松上面引,就道:“你可别小瞧了老赵,他是正儿八经的公安,与我父亲都是同时代的人,按辈份说起来,邓家春算是他们的小辈了,如果不是被伤了脚,成了跛脚,早就是公安局的领导了。=王辉笑道:“当领导确实不一样,当门卫的都是老公安。”

侯卫东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个后院住了三家人,我和副县长朱兵、公安局长邓家春,邓局长当刑警的时候与老赵有交情,就特意给老赵安排个轻松的工作,门卫三人,二十四小时轮班。”

王辉猛然间想起了章永泰地日记,暗道:“侯卫东看过章永泰的日记,他表面上不信章永泰是被人暗算,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否则不会将后院搞得如此警卫森严。”

两人上了楼,坐定,侯卫东道:“你和章书记熟悉?”

“章书记还在乡镇当党委书记的时候,我还是年轻记者,年轻气盛,去揭露一件假种子案,差点走不掉,幸亏遇到了老章,大概是八五年的事情,以后就成了好朋友,是比较纯粹的朋友。”

“章书记因公殉职,是成津、沙州的巨大损失,市委周书记甚是痛心,听到此信息,流了眼泪,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周书记流眼泪。”侯卫东此时已将章永泰的日记细细地读完,心中对这位一心为公、嫉恶如仇的县委书记充满了佩服,只是他的工作思路与章永泰大刀阔斧地工作习惯略有不同。

王辉也就跟着唏嘘。

又聊了一会,侯卫东就挑开了话题,“章松前一阵子跟到省报社来找你反映情况,昨天章竹又到了省委,这事很麻烦。”

“我看过章书记的日记,很理解章松作为女儿的心情,她这样做无可厚非。”

侯卫东斟酌地道:“尽管无可厚非,却是于事无补。我作了一个假设,如果,我说的是如果,章永泰的日记是真实的,那说明成津害死章书记的势力很强,章竹、章松四处上告,处于明处,很有可能会惹火上身,我想章书记不会想到让自己的子女去对付黑恶势力。”

他特意强调道:我说地是如果,假设地前提,可是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章家兄妹所做事情其实是扰乱成津的正常发展,章书记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

王辉经验老到,他隐约猜出了侯卫东地意思,静静地听着下文。

“换一个角度,即使真如日记所记,这也应该是沙州市委市政府的事情,章家兄妹是没有能力与黑恶势力作斗争的,还得依靠组织的力量才能铲除黑暗。”

“而且,章书记与周书记关系挺好,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周书记也不会对章家的事情袖手旁观,但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得讲证据,章书记的日记只能算作线索,而不能成为证据。”

侯卫东选王辉作为中介人,除了他是章永泰好友,能得到章家兄妹信任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王辉是省报派到成津写稿子的主要执笔人,手里有向上反映的渠道,若他不支持理解市委县委的工作,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王辉点头,“我明白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随着侯卫东的叙述,逐渐将成津的事情连在了一起:“章永泰出了车祸,侯卫东就调到了成津主持县委工作,邓家春成为公安局长,而常务副县长李太忠被调到沙州任城管局长,这些人员调整很有深意。”

暗道:“周昌全这样精明的人物,肯定会相信章永泰的日记,却又不便于大张旗鼓地追查此事,所以他派出专职秘书到成津。”想通了这一点,前后之事就融会贯通了,章永泰虽然作风强硬,却是粗中带着细,章家兄妹现在还看不透此事,比其章永泰就差多了。”

王辉又试探道:“听说昨天晚上成津公安局搞了缉枪活动。”

“王主任消息倒是挺快。”

“我们当记者的都是天生的狗鼻子。”其实王辉今天并没有时间出去,梁部长一直陪着我,小杜出去转了一圈,就听说了此事。

侯卫东见王辉知道了此事,也不隐瞒,道:“沙州公安局打掉了一个贩枪团伙,根据线索查到了成津,昨晚战果颇丰,不过也留着遗憾。”

听了整个事情经过,包括方铁家人去上访之事,王辉心中已如明镜,只是侯卫东一直不点破,他也就玩起哑谜,道:“侯书记是让我劝劝章家兄妹,不要再上访。”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事就拜托老兄了。“我明天要与章家兄妹见面,会从侧面劝一劝他们兄妹俩。章家兄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子,我相信他们会通情达理。”

侯卫东与王辉握了手,亲自将其送到县招待所的大门口。

与王辉接触数年,侯卫东对王辉能力很了解,既然接了招,就应该有办法,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暂时放了下来。

回到寝室,侯卫东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忙了一天,让热水直冲脑门子,很快,全身就热透了,疲乏也就一扫而光,洗澡之时,听到手机响个不停,他原本想出去接手机,又心道:“这手机真是个绳索,让人时刻不得安宁,不理。”

来到客厅,原本不想瞧着那手机,在屋里转了两圈,却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来电显示是段英的号码。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

“你好吗?”侯卫东犹豫半天,还是给段英回了电话。

“我还行。”段英咬了咬厚厚的嘴唇,又道:“国庆节,我要结婚了。”

“祝你幸福。”

段英一直挺冷静,这时突然间爆发了,道:“我们算是什么关系,二奶不是二奶,情人不似情人,一夜情也不是一夜情。”侯卫东没有料到段英会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们两人的事情只能装糊涂,根本经不起追究,他沉默了一会,道:“你心里不痛快?”

段英平时总是精明强干的形象,这一刻,坚强的外表上出现了一个小孔,就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她一边抽泣,一边道:结婚以后,我就不会再想你了。”

又埋怨道:“在岭西我很寂寞,经常想你,这对我不公平。”

侯卫东无话可说,这段孽情说不清道不明,他不能有任何承诺,一切只靠两人默契,当有人想打破其中的微妙平衡,这段感情也就结束了。

他不想说对不起,也不想解释,道:“看着你从丝厂出来,然后从县报社、市报社再互省报社,外人看到的都是成功的光环,其间的艰辛却难以体会,从这一点来,你是值得尊敬的女子,另一方面,我会永远祝福你。”

段英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道:“你这是想分手吗?”

侯卫东答非所问地道:“国庆节,我会让小佳过来参加你的婚礼,我在成津事情多,就不过来了。”他原本想点好听的。可是好听的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段英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可是这一天当真来临地时候,她心里又仿佛一下被抽空。

两人拿着手机。一时都不说话,段英咬了一会嘴唇。才道:“今天晚上,我想最后见你一面。”

侯卫东听着电话里低低的抽泣声,头脑就涌起了一股热血,道:“好,我马上开车过来,是辆越野车,牌照是xxxxx,五分钟到。你下来吧。”

在后院平时停有三辆车,侯卫东、邓家春、朱兵各有一辆。邓家春是一辆警用便车,沙0牌照,朱兵是一辆桑塔纳型,侯卫东是一辆性能很好的越野车,这辆越野车是市财政局季海洋对成津县里的支持,平时停在后院车库里,侯卫东在下班之后偶尔开一开。

邓家春听到汽车启动地声音,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见到是那辆越野车。心里暗道:“侯书记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在成津这种复杂的环境中,他还肩负着侯卫东地安全,这是暗中的任务,他还不能随时拿到台面上来,没有极特殊情况也不能跟踪侯卫东,这就给了他极大的精神压力。

侯卫东将车开到了成津宾馆楼下,停在稍为黑暗的地方,正准备给段英打电话。就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了宾馆大门。

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段英就扑在侯卫东怀中,她双手紧紧抱着侯卫东的腰。咬着他地衫衣,泪如雨下。

侯卫东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也不劝解,让其尽情地哭了一会,他知道今晚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可是在成津还真没有合适地去处,而回沙州则太远。

至于到宾馆,则根本不能考虑,他到成津已有一段时间,天天晚上在成津电视台上露面,已经成了成津家喻户晓的人物,只要出行,时刻处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让他在获得权力和实现自已意志的同时,也失去了一般人拥有的自由。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车上。

过了一会,他将段英扶了起来,用手指为其揩了揩眼泪,便发动了汽车,他没有说到哪里去,段英也不问。

县委前边有一条林荫大道,这是老方县长在任时栽下的树,此时已长成了三十多厘米的大树,县党校在林荫大道中段,党附近党政机关的不少车辆都将车停在里面。进入了林荫大道,侯卫东道:“等会我将车开到县党校,你主动去交一交停车费。”

段英拿着小镜子,稍稍补了补妆,等车停稳,就下了车,一个睡眼朦胧的老头就走了过来,交了五块钱,便又到值班室睡觉,等到他将值班室大门关上,段英飞快地上了车。

这是县党校操场,并不是正规停车场,算是县党校地额外收入,越野车旁边是一辆客车,另一面则是一辆桑塔纳,上面放有县委办公室发的通行证,应该是某机关的车辆。

侯卫东对坐在副驾驶的段英道:“到后排来坐,我们说一会话。”

坐到了后排,侯卫东将车后窗的帘子拉紧,两人就搂抱在一起。车后排空间狭小,段英总觉得十分别扭,她干脆坐在了侯卫东腿上,面对面而做。

两人舌头搅在一起,努力地吸吮着,就如两条正在交配的蛇,拼着命地纠缠在一起。

热烈的亲吻持续了数分钟,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分开,此时两人就如沙漠中缺水旅人,都将对方当作一盆清水,渴望着将这盆水融入自己的身体。

侯卫东出气有些重了,他地手在段英身体上摸索着,段英穿着紫色地长裙,神秘而性感,但是在小车之上却很不利于操作,侯卫东在其后背游走了一会,却找不到突破口。

“你应该换一件衣服过来。”侯卫东隔着衣服揉着两团柔软,咬着段英的耳垂,轻轻地道。

“你这个小笨笨。”段英坐直了身体,如变魔术一般,直直腰,伸伸手,就将紫色长裙脱了下来。

这时,一辆汽车又进了操场,强烈地灯光扫了过来,侯卫东赶紧抱着段英,两人缩在了座椅后面。

进来停车的人就距离越野车约六、七个车位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人正在东张西望,然后朝越野车方向走了过来。

来人走到越野车旁边的小车旁,拉开裤子拉链,“哗、哗”地解起小便来,他极有可能喝了啤酒,“哗、哗”之声持续不断,许久都没有停下来。

等到那人走后,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力又回到了段英身上,他将段英丰满的**释放出来,用手揉了一阵,又用嘴衔着。

女人的兴奋点是不同的,这两点恰巧是段英的兴奋点,当侯卫东用牙齿轻轻地咬着胸前的花蕾之时,她感到下身已经泛滥成灾了。

由于是在停车场里,两人都很压抑,又有些紧张,这种特殊的环境反而让人感到更加刺激,当侯卫东最终爆发以后,两人同时达到了**。

这时,又有一辆车开了进来,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后排座椅上,侯卫东一只手仍然握着段英丰满的**,一边抚摸着捏着,一边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形。

兴奋之后,段英心情又复杂起来,她觉得一块厚重的东西堵在心头,始终无法排遣,想着这是与侯卫东的最后一晚上,她抬头看了看侯卫东,在停车场暗淡的灯光之下,侯卫东模糊的面庞显得年轻英俊而又成熟老练,极有男人的魅力。

她深深地叹息一声:“这就是我的宿命。”将头埋在侯卫东怀里,伸出舌尖,轻吻着侯卫东的胸口,然后一路朝下。

男人的第二次一般都极有韧性,随着越野车一阵一阵地晃动,侯卫东数次去捂段英的嘴巴,最后,他的手被狠狠地咬了

这时,一道灯光又射了过来,侯卫东连忙抱住段英缩在座椅后面,段英紧紧贴着侯卫东的身体,呢喃道:“还要重一点,重一点。”

一阵爆发之后,侯卫东未及穿上裤子,他透过车窗,看来进来的车居然是辆警车,这把他吓了一跳,就不眨眼地注视着那辆警车。

此时段英如安静的小猫缩在座椅上,眯着眼,享受着短暂的宁静,根本不管外面世界,这就是做小女人的幸福。

“如果成津县委副书记和省报记者在停车场偷情被人曝光,绝对是能够轰动岭西的大丑闻。”侯卫东看着穿警服的男人走出了停车场,猛然间冒出这个想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安静了一会,侯卫东道:“我们回去吧。”段英就安静地开始穿裙子,突然,她又俯下身来,飞快地在侯卫东腿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很重,把侯卫东痛得直抽冷气,又不敢叫出声来。

“为什么咬我。”

“赵敏咬过张无忌。”段英又幽幽地道:“这算是我们好一场,我给你留的纪念。”

等回到了成津宾馆,看到段英走进了宾馆大门,侯卫东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暗道:“真是荒唐,如果被人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后果不仅仅是家庭出问题,市委的部署也将因为一个男人的冲动而受到重大挫折。

想到了这一点,侯卫东冷汗直冒,大叫侥幸。

回到县招待所后院,邓家春背着手在院子里散步,等到侯卫东下了车,他不紧不慢道:“侯书记,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