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林代表益杨县委高规格地宴请了王辉三人小组。

在益杨县,杨森林是政治明星,天天在益杨电视台新闻栏目里露脸,视察、开会和讲话,益杨老百姓戏称:“市民十有八九不认识居委会主任,但是百分之百地认识县委的几位主要领导。”可是只要出了益杨的地界,杨森林的知名度立刻飞流直下三千尺,从高峰跌入了低谷,到了岭西省里,一个县委书记更是抿然众人矣。

岭西日报的记者虽然行政级别不高,但是岭西日报代表着省里的声音,面向着全省人民,它派出来的记者自然身价不一般。

所以,杨森林与王辉平辈论交,言谈很是融洽。

吃了午饭,杨森林隆重向王辉发出了邀请:“今天下午三点钟,在益杨宾馆召开益杨新规划汇报会,由北京的城市设计院作主汇报,县里邀请了部分沙州退居二线的老领导、市委研究室、市政府研究室、建委、沙州日报等市级相关部门来参会,益杨这边是全体在家的县级领导参会。”

他热情洋溢地道:“益杨新规划是县里的重点工程之一,是益杨由县级城市迈向中等城市的基础性工作,王主任是省报资深记者,我代表县委邀请王主任参加本次会议。”

王辉道:“很感谢杨书记给的这个机会,报社每年都要搞专题研究。今年分给我地题目就是县域经济发展,能参加这个会,是我的荣幸。”

听到王辉痛快地答应下来,杨森林很高兴地道:小招待所休息,座谈会三点开始,委办的车两点半准时过来接你们,我就不过来接你们了,沙州有几个老领导要来,我要去高速路迎接。”

王辉原本是采访新管会的。但是,杨森林一出面,自然而然就成为中心,侯卫东很配合地跟在杨森林身后。如躲在黑暗中的老狗,时刻地注视着形势的发展,他琢磨着杨森林不一般的热情,心道:“杨森林很有政治头脑。是想借用岭西日报的聚众效应,增加知名度,扩大影响力,为转正增加筹码。”

杨森林如此重视王辉一行。县委办自然不会马虎,委办主任杨大金亲自将王辉等人带到条件最好的2号楼,安顿妥当以后。这才离开。

等杨森林离开。等在大厅里地侯卫东便来到王辉所住房间。征求意见道:“王主任,新管会的采访工作如何安排。”王辉想了想。道:“这次座谈会档次高,是学习了解县域经济的好机会,我很想参加,下午采访工作就由段英和杜成龙继续去采访,你看行不行?”

二点,段英、杜成龙来到了新管会办公楼。

段英在益杨工作的时候,对南郊地印象就是一大片农田,油菜花开之时,南郊就针陷入金黄色花朵的包围,只是过了二、三年时间,南郊就变成了一个大工地,而工地一线指挥长是侯卫东,想到这一点,段英心里便热乎乎的。

站在新管会办公室,她抬头朝办公楼扫了一眼,三楼有几个空调外箱相对要大一些,很显然是新管会领导所在,院子一侧停着一辆三菱和三辆桑塔纳,还有一辆大型的客车。段英用记者地眼光扫瞄了一遍,得出结论:“新管会条件还不错,在益杨机关里算是好的。”

这时,侯卫东正站在窗子后面,仔细地观察着段英,她在县、市、省报社工作几年,气质发生了极大变化,干练中带着些端庄,再也没有初出校门的青涩,稍稍偏厚的嘴唇,则给她增添了一丝妩媚和性感。

当办公室主任杨柳将段英、杜成龙带上楼时,侯卫东坐回到办公桌前,埋头看着文件,当段英跨入办公室地那一瞬间,两人目光短暂交集,段英目光岿然不动,侯卫东却借着与杜成龙握手,将目光闪开。

众人坐下以后,侯卫东给杜成龙发了一枝烟,笑道:“杜记者上次照了不少照片,相片中的许多地方,地形地貌已经发生了彻底变化,所以,你那些些照片很珍贵,是对新管会历史的记载,我们新出地画册还需要你提供这些专业照片。”

杜成龙开玩笑,“既然这样,新管会是否给我版税。”

“那是当然。”侯卫东又道:“前一阵子,有一位作者还在沙州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叫做南郊记忆。”

段英只是微笑着听他们闲聊,这是侯卫东地办公室,空气中散布着说不清道不明地味道,很好闻,看着他刮得铁青的下巴,她数次产生了轻轻抚摸一下地冲动。

“真是孽债。”段英在心里略略叹息,小佳是她和侯卫东之间不可逾越的珠穆郎玛峰,在岭西日报工作期间,在同事们的亲切关怀下,她相亲无数次,却没有一个能够完全替代侯卫东,但是,她也不想破坏侯卫东的

在矛盾的心境之下,想思成了一种剪熬。

侯卫东眼光如小李飞刀一般,极快地从段英脸上划过。“请章主任陪同段记者和杜记者一起去采访,晚餐,我请大家吃重庆江湖菜馆。”

来到益杨新管会,段英还没有机会与侯卫东单独说话,听到他如此安排,就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点头道:“客随主便,听侯主任安排。”

等章湘渝带着众下下楼,侯卫东又站在窗边。

他与段英先后有两夜欢愉,正是由于这两次疯狂的经历,使两人关系变得很奇怪,比情人要远。比朋友要近。平时,侯卫东在新管会,段英在岭西,两人隔着一百多公里的高速路,很默契地保持着无线电静默,互相都不招惹对方。

今天段英来到了益杨,如果拒不单独见面,未免太不近人情,可是想到小佳。内心又很犹豫。

从肉体层面以及部分精神层面上,侯卫东渴望着与段英地相逢,可是从道德层面,他时常检讨自己的行为。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小佳知道了这事,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段英两次通风报信,为新管会立下了功劳。所以,这一次还是要见面的。”交锋数个回合,侯卫东还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勉强成立的理由。

就在侯卫东心里进行激烈斗争之时,马有财接到了宣传部刘部长的电话。刘部长先是谈了几件杂事,随后轻飘飘地讲了杨森林接见岭西报社王辉的事情。

马有财很敏锐地抓住了问题实质,心道:“新管会能发展起来。祝焱功不可没。如今人还没有走。就有人想抢功了。”

刘部长只讲事实,并不作评论。他又说了一事:“省电视台的记者答应过来做专题片,现在要宣传题纲。”

马有财立刻表态道:“这事办得好,我让盛奎今天下午就将题纲送过来。”

放了电话,马有财想起易中岭曾经提起的事情,便给易中岭回了一个电话,道:“老易,你说地事情是否准确?”

易中岭正躺着做按摩,他挥了挥手,让按摩师出去,道:“我那堂弟就在省组织部,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马县长,去年祝焱利用公检法打击报复我,如果不是我确实清白,现在肯定到监狱去了,这一次祝焱终于滚蛋了,应该由马县长坐上书记位置。”

听到马有财不说话,易中岭鼓劲道:“杨森林就算有背景,我估计也没有多深,否则他早就当一把手了,只要把他搞臭,事情就好办了。”

马有财对易中岭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易中岭胆大,路子野,是干事情的好手;另一方面,易中岭胆子太大,弄事情经常出格,不太好控制。

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暂时不招惹易中岭,打了个哈哈,道:“我就是随便一问,杨森林年轻有为,他当县委书记很合适,我服从组织安排,不操这个心。”

易中岭道:“马县长,我就不说见外地话了,去年我们被祝焱步步紧逼,这事我至今历历历在目,我看这杨森林也不是省油的灯,县委书记的位置不能让他坐了。”

“马哥,杨森林是小菜一碟,我有一百个办法对付他。”

马有财对易中岭赤裸裸的话很有几分反感,道:“中岭,你别乱来,这事我自有分寸。”

易中岭拍着胸脯道:“马哥,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易中岭从益杨土产公司金蝉脱壳以后,正儿八经地当起了民营企业家,公司总部设在岭西,东南亚金融危机以后,国愉经济不景气,市场经济地残酷性就体现得很充分,他的新公司出现了严重亏损,于是又想着同政府做生意,轻松愉快赚钱。

但是,这就需要有强有力的人物在台上,所以他希望马有财能当上县委书记,掌握益杨实权。

他是敢作敢干的人,放下电话以后,就开始炮制《关于马有财同志生活作风烂等有关问题地检举信》,在信中,他列举出了马有财五大罪状,第一条就是生活作风烂,与六位年轻漂亮女子保持情人关系,并利用手中权利,为这六位年轻漂亮女子谋取利益;第二条是搞一言堂,破坏民主集中制,举出例子若干;第三条在交通建设中受赌巨大;第四是违规拍卖国有企业益杨土产公司,造成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五是不团结同志,经常在同志间制造矛盾。”

易中岭在当益杨土产公司总经理之时,与马有财走得很近,对其情况特别了解,他所列五条听起来吓人,却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很容易查得清楚。

当他把一大叠信分别塞到不同的邮箱里,易中岭暗自冷笑:“杨森林,你等着好瞧吧。”

五点钟,县委办邀请段英和杜成龙参加了招待晚宴,段英犹豫着不想去,王辉又打来电话,见主任发了庆,段英和杜成龙只得赶去参加在小招待所举行的晚宴。

此时,新管会已经在重庆江湖菜馆订下了雅间,侯卫东便叫上张劲、章湘渝等班子成员,享受麻辣鲜香的火爆美食,吃完以后,嘴巴舒服,肠胃却有些抗议。

宴罢,新管会诸人各自散去,侯卫东独自回到了沙州学院,在门口,他就下了车,对处于考验期的新师傅道:“明天早上八点钟来接我,我要去送王主任。”

从沙州学院大门到教授楼是一条弯曲的学院大道,就如大树的主干,其他路径都接着这条大道,大道两旁种着高大树木,都是建校时的前辈们留下的,数十年过去,当年的小树全部长成了栋梁之长,用其浓荫为学子们挡着风雨和烈日。

在路灯照射下,树上新芽比白天更加地翠绿。刚走到教学楼,只听得铃声一响,在教学楼自习的同学们成群结队地走了出来。

侯卫东太熟悉这个情景了,在沙州学院的四年里,有无数个夜晚,他与小佳借着夜色和人群,暗中行走在被葱郁树木覆盖的道路上,而刘坤、蒋大力、段英、杨倩等人也曾经抱着书本。怀着对甜美爱情的憧憬,快乐地走过了这条大道。

毕业数年,侯卫东机缘巧合又到沙州学院里面居住,虽然住在学院里,但是他早已没有读书时代地心境,上下班,小车从大道迅速通过,他很少注意到两旁的风景,有时甚至还嫌成群的学生挡道。

今夜。步行在这条笔直的大道上,前后都是说笑着的学生们,他不由自主怀念起四年的大学生活。很快,思绪又回到现实之中。他将手机从口袋里取了出来,犹豫了一会,又将手机放了回去,暗道:“和段英的这种不明不白关系。迟早要有了结的时候,晚断不如早断。”

转念又想起毕业之初,他与段英偶遇的点点滴滴,这样干脆利落地断掉。似乎又不近情理。

段英早早地离开了县委举办地晚宴,尽管晚宴规格很高,菜品丰富。气氛热烈。主宾们欢聚一堂。她却没有多少心情,匆匆扒了几口饭菜。她便借口要去看一个老朋友,向王主任请了假,便离开了晚宴会场。

在益杨步行街道漫无目的转了一圈,和岭西比起来,益杨步行街差得太远,没有几个上档次的商店,设施也渐渐老化,八点钟,岭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益杨步行街地行人明显稀少,多数商店都准备打烊。

段英逛得兴味索然,她在益杨工作的时候,借住在亲戚家中,调到沙州之时,这间住房就还给了亲戚,没有了住房,她在益杨生存就失去了根基。

她离开了这座城市,同时,这座城市也将她抛弃。

出了步行街,见到一辆出租车等在街口,鬼使神差之下,段英向出租车招了手,并说了一句“沙州学院。”

坐到了沙州学院门口,她便沿着校门慢慢地走进去,时间似乎在学院里停顿了,树依然,水如故,变化不大,沿着人行道,她停在一颗特别粗的大树前,借着路灯光,清晰地看到树枝上结的疤,当年,财会系地男友用小刀刻上爱情宣言:“英,我永远的最爱。”

字是模糊不清,但痕迹仍在,那个痴情的小伙子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如两叶扁舟在大海中漂泊,被暴风雨冲破以后,如果没有命运之手的特意安排,再次相遇地机会略等于零。

也正因为此,大学的爱情最短暂。

同时,由于大学校园的特殊环境,大学爱情会成为人生地一种体验,或悲、或喜、或浅薄、或深沉,总在内心深处留下了一席之地。

在这颗树前站了一会,逐渐有同学从教室里出来,把段英追忆之梦惊醒,她怅然地离开了带着往日痕迹地树木,沿着大道朝前走。

步步皆风景,处处都留着往日地痕迹。她驻足于大道中段的一个小花园,在这个小花园,可以清晰地看到灯光在湖面地倒影,甚至能听到音乐系传来的隐约琴声。

到了九点,段英终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侯卫东的电话,刚刚拨通,小花园外面的人行道就传来了手机的铃声,在九八年,手机虽然渐渐放下了高贵的身段,进入了寻常百姓家,但是学生还是消费不起手机,所以听到小花园外面传来的铃声,她心中猛地一跳。

只见侯卫东正走过

,口中还在不断“喂、喂”。

段英道:“别喂了,我在小花园里。”

侯卫东吃惊地转过头去,只见街心花园站在一手,看身形,正是穿着短大衣的段英,“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回来看看母校,不应该吗?”

侯卫东呵呵笑了笑,道:“县委晚宴结束,没有安排其他节目?”

段英目光转回到湖边灯光,道:“无非是到县委小招待所里,大家一起唱卡拉OK,跳舞,喝酒,没有什么意思。”

“你和杜记者被县委拉去了,害得我们班子在重庆江湖菜馆里吃了一顿。”

段英淡淡地道:“我们不来,你们也要吃饭。”

侯卫东见段英情绪有些低落,也就不说费话了,道:“我陪你在湖边走一走,行吗?”

段英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便从小花园的小道直插湖边,这是一段被灌木和高大乔大覆盖的小道,也是沙州学院有名的爱情小道,他们默默地从小道穿过,不时可以在树影中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人影,这些人影如坚固的石像,完全沉入自己的世界,根本不关心擦身而过的行人。

“毕业不过几年,变化真大。”来到了湖边,侯卫东主动打破了沉默。

“哪方面?”

“各个方面。”

在湖风吹拂之下,段英缩了缩脖子,她主动伸手挽住了侯卫东的胳膊,有些感伤又有些自嘲地道:“刚才我从门口走过来,有一棵树上有他刻着的字,那时候真以为爱情可以天长地久,谁知毕业分配结果刚刚出来,他就毅然地与我分了手,没有留下一点挽回余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真是男子汉,快刀斩乱麻,一点都不拖泥断水。”

段英与财会系男友的点点滴滴故事,都由小佳转述给了侯卫东,从某种意义来说,侯卫东是最了解段英情史的局外人,他问道:“毕业以后,你们联系过没有?”

“我只是偶尔怀念当年的大学时光,现实生活中,我不愿意再次见到他,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

站在湖边,段英伤感且平静地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我们只是谈恋爱,毕业以后,才知道爱情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生存,才是人的第一需要。”

段英毕业后分到了益杨县县属企业——益杨丝厂,工作不久,丝厂便同众多同类企业一样,在市场化进程中被迅速淘汰,在丝厂这艘船即将沉没的时候,她为了生存,成为了刘坤的女朋友,也由此调到了益杨报社。这一步,对段英来说格外地关键,没有这一步,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岭西报社系统,也就没有今天这一切。

沿着弯曲的湖边小道慢慢地走着,就如九十年代初期某一天,浪漫、伤感。

侯卫东道:“你别睹物而伤感了,谈点高兴的,人的潜力真是可以无限挖掘,你是学生物的,如今却在新闻界如鱼得水,你当年能想像自己会成为名记吗?”

段英道:“你别乱说名记这两个字,在岭西,这是用来调侃的。”侯卫东这才想到,“名记”和“名妓”是谐音的,他笑道:“你别见怪,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从湖边小道转到了教授楼,看见教授楼点点的灯光,侯卫东心道:“事已至此,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邀请道:“到我屋里去坐一坐。”

段英给侯卫东打电话之时,已经作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侯卫东发出邀请之时,她内心深处也还是斗争了片刻,道:“我总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小佳。”

侯卫东脚步正抬起,听了此语,又轻轻收了回来,回头看着段英的脸。

湖边路灯很稀,灯光是星星点点,照在段英脸上,与平时相比又是不同,少了些干练,多了些朦胧。

“卫东,答应我,就这一次。”段英抬起脸,略厚的嘴唇意外地清晰。

两人再次沉默不语、心照不宣地朝教授楼走去,在楼下之时,侯卫东见郭教授阳台黑乎乎,便与段英快速地上楼,一边走一边祈祷:“郭师母可别出来了。”

当进了门,侯卫东轻轻地将门关上,没有开灯,就与段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两颗心都“砰、砰”地跳动着。

“你还是这么丰满。”侯卫东将手在段英内衣外暖了一会,等到热了,才伸进了内衣,他手掌并不小,却捉不住丰满的Rx房。

“几点了。”段英趟在床上,看着屋顶,很幸福。

侯卫东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道:“还早,七点不到,再睡一会。”

侯卫东伸手在抚摸着段英的小腹,哑然笑道,“昨晚三次吧,我们这是暴饮暴食,小心撑坏肚皮。”他们两人做爱三次,每一次都特别疯狂,昨晚,不断变换着姿势,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卫生间,转战了几个战场。

侯卫东这次很仔细地关闭了窗户,呻吟之声也就传不出去。

段英睁着睛睛看着对面的墙,上面是侯卫东与小佳的大幅结婚照,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天造地设,格外地和谐。

这幅照片很刺眼,段英默默地想道:“这是最后一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想到这里,心里却是隐隐作痛,每次与侯卫东做爱,她都反复告诫自己是最后一次,这也是她很疯狂的心理基础。此时,贴着这强健的男人身体,淡淡而温暖的男人身体如一座磁场,让她欲罢不能,在心里念着最后一次之时,心里就如一根针在刺着。

她翻过身,抱着身边这个男人,胸口两团绵软就如大军的先头部队,紧紧抵着侯卫东。

段卫东不知段英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他把头缩在被窝里面,用脸蹭在段英胸口上,蹭了一会,口里就含着红润地乳头,又咬,又吸。

每个女人都有着自身固有的敏感点,段英的前胸最为敏感,她被侯卫东咬着吸着,只觉小腹又有一阵收缩。一阵阵快感如水波一样在全身荡漾开来,趁着侯卫东暂时松口之际,她带着决绝之心,又爬到侯卫东上面。用手撑着床,这是最方便亲吻自己胸部的姿势。

过了一会,侯卫东再次兴奋起来,下面是硬绑绑直立着。便对段英道:“你坐起来,就在上面。”随手拍打着段英的屁股,道:“别怀疑我的战斗力,让我进来。”

他伸手往前一摸。段英下面也是湿了一片。

“嗯,啊,重一点。使劲。”

当大战正在进行之时。侯卫东忽然想起了一事。他从床头柜上取出手机,又嘘了一声。让段英呻吟声暂时停止,他对着电话吩咐道:“今天早上就不接我了,我用车再给你打电话。”

段英坐在侯卫东身上,等侯卫东放下电话,便抓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地道:“不许打电话。”又猛地抽动起来。

八点半,侯卫东与段英才穿戴整齐,段英站在镜前化妆,见到了镜前放着不少化妆品,都是雅蜜牌子,这个牌子是小佳的最爱。见到这些瓶瓶罐罐,她心里一阵发紧又一阵发虚,情绪也低落下来,她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会,这才走了出来。

大战之后,荷尔蒙一泄千里,侯卫东心情不错,他从冰箱里取了些牛奶、面包和一些卤牛肉,招呼着段英坐下吃早餐。

这间房子里充满着小佳的气息,这让段英很不安,她匆匆吃了几口,便完成了任务,道:“准备走了,王辉他们还在等着。”

侯卫东打开防盗门,伸头朝外望了望,见走廊上无人,连忙走了出去。段英跟在侯卫东身后,对他地动作很敏感,眼泪差点夺框而出,却强忍着。

幸好这是教授楼,教授们的儿女们大都很有出息,都考上名牌大学,不再回益杨工作,所以教授楼里住的都是中老年人,多喜欢呆在屋里,走廊很干净,也很清静,没有碰上闲杂人等。

坐上蓝鸟车,也就安全了,不会遇到楼上熟人,侯卫东暗自松了一口气。

段英一句话也没有说,跟着上了车,当小车出了校门,段英努力让自己恢复了记者的职来表情,平静地道:“听王主任地意思,准备精心弄一篇内陆地区县域经济发展的文章,就以益杨为标本进行认真分析。”

侯卫东笑道:“那就没有新管会什么事了?”

“新管会是益杨的一面旗帜,写益杨,怎么能少得了新管会,新管会的这一部分,准备让我来写。”

段英将副驾驶顶上地镜子拉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见无异常,又将镜子推了回去,说道:“杨书记到底是沙州市委办公厅出来的干部,很重视舆论宣传工作,一般来说,重视宣传的领导干部都有前进地空间,这是经验之谈。”

侯卫东素来不多嘴,更不喜欢将工作上的事情随便乱说,所以,他没有道出杨森林如此重视宣传的原因,笑了笑,关心地道:“昨夜没有休息好,你啊找时间睡一会,否则会变老地。”

听到这话语,段英眼睛里一下子就充满地泪水,她脸上伪装地职业模样就崩溃得稀里哗啦,道:“卫东,我们不能这样了,我有很深的负罪感,我对不起小佳,破坏了你们地家庭。”

侯卫东没有想到段英突然情绪失控,便将车停在路边,这辆蓝鸟的车窗经过处理的,里面可以看出去,外面却看不进来,他停车以后,将车窗摇了上去。

段英痛快淋漓地流着眼泪,侯卫东耐心地递给她十来张手纸,当泪水流得差不多时,段英情绪才稍稍好了起来,又拉下镜子补了妆,道:“走吧,王主任还等着我。”

车子很快就滑到了小招待所附近,侯卫东停下车,道:“我就不过去了。”

段英脸上神情充满着忧伤,她并不知道车窗是经过处理的,却仍然侧身抱住侯卫东,主动寻着他的嘴唇,使劲地吻着,她想咬破他的嘴唇,给他留点记念,又想到他上午还要工作,便忍住了。

深吻之时,段英眼圈再红。

“我爱你,永远永远爱你。”段英心志已坚,她用力抱着侯卫东,用下巴在他头顶上蹭着,短硬的头发将她刺得很疼,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我心里永远留着你的位置,永远爱你。”说了这句,段英便毅然下车,她穿着短大衣,手里提着小坤包,不紧不慢地朝小招待所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侯卫东没有言语,他将天窗打开,点燃了一枝烟,目光追随着段英的背影,当段英进入了小招待所,他将烟头猛地弹出去好远,一踩油门,车子便朝前开去,转眼便从小招待所的大门冲过。

九点半,侯卫东与张劲、章湘渝一起,坐着单位的三菱车来到了小招待所。

刚与王辉等人见面,宣传部刘部长县委办杨大金等人也过来送行,杨大金握着王辉的手,道:“王主任,在益杨多住一天吧,杨书记上午到沙州开会,中午就要赶回来,特意交待我,务必要请王主任留下来。”

通过实地考察,以及从其他方面的了解,王辉对益杨新管会的印象很不错,他笑着拱了拱手,道:“刘部长、杨主任,侯主任,这一次回访,我们还要接着跑几个地区,任务很重,就不久留了,益杨各方面工作在岭西各县中是最扎实的,新管会发展得也最好,这次回访报告将体现这一点。”

他又笑道:“客走主人安,请转告杨书记,感谢他的盛情。”

侯卫东默不作声,用眼角余光看着段英,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如触电一般,又飞快地躲闪开。

等到王辉等人离开益杨,侯卫东便与新管会诸人回新管会,在路上,章湘渝愉快地道:“段英以前在丝厂工作,与刘坤耍朋友以后,才调到报社的,她从益杨报社又调到沙州报社,再调到岭西报社,这么顺利,不知跟那些领导的儿子们耍过朋友。”又道:“也不知刘部长看到段英是什么感觉。”

除了侯卫东,车上几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越是基层干部,口里的黄段子也就越多越露骨,其实也没有恶意,只是逞口舌之快,这也算是一种民间文化,侯卫东偶尔也会来上两段。

可是这一次,侯卫东听到这话特别刺耳,他冷冷地道:“刘坤是我同学,段英是新管会客人,你少说两句,有意思吗。”

侯卫东的语气很不善,把章湘渝弄得楞住了,他讪讪的停住了嘴,心道:“说段英又有什么了不起,莫非侯卫东与段英有什么关系。”章湘渝也就是随便一想,并没有意识到侯卫东真与段英有着密切的关系。

车上气氛就很别扭,下了车,侯卫东脸色稍为缓和一些,道:“通知二级班子到会议室开会。”

岭西日报的记者刚走,岭西电视台专题部的记者就从高速路上下来了,刘部长亲自到高速路口迎接。

这是刘部长通过自己的关系,特意从岭西电视台请来的贵客,他是代表着县长马有财来迎接这些客人,专题片的内容是益杨交通状况的变。

马有财出任县长以来,就开始着力推动交通建设,几年来,益杨交通出现了巨大变化,基本建成了公路路网,方便了群众,也促进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益杨交通网的建设,算得上马有财的主要政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