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棋牌室很快就响起了“哗、哗”的麻将声音。

祝焱是地方大员,老孔和老方是重要部门一把手,黄子堤则是市委常委、秘书长,四人皆是实权派,这种牌局也形成了近两年,二、三个月总会打一次,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合纵。

侯卫东、财政局办公室吕东强以及黄子堤带来的秘书杨腾就站在身后观战,黄子堤挥了挥手,道:“你们几个站在背后象门神一样,你们累,我也累得慌,你们三人找个地方玩三人斗。”

“三人斗”是沙州地方牌种,是用扑克来玩,由于简便易学,一经推出,迅速红遍了沙州各地。

吕东强、侯卫东和杨腾到了隔壁房间,这一套房间虽然不如老孔所在旗牌室开阔,装修也不错,视线所及,城外也是一片***。

吕东强是财政局办公室主任,分管着财税宾馆,正所谓县官不如县管,服务人员格外殷勤,把空调打开以后,又端来切好的水果,再问道:“吕主任,喝铁观音吗?”

没有矮胖子老孔的光芒笼罩,吕东强腰杆就挺了起来,他问道:“侯秘,杨秘,你们喝什么?”杨腾就道:“喝铁观音吧。”

等到服务人员离开,吕东强介绍道:“你们两位老弟恐怕还不认识,这位是市委办杨腾,这位是益杨县祝书记的秘书侯卫东。”

秘书也分为三六九等,如市委秘书和县委秘书就不可同日而语,市委秘书混几年,到了副处级,往外一调就成了副县级干部,县委秘书混几年。往上升不过就是科级、副科级,外放任职也最多是镇乡或局行正副职。

另外,是谁的秘书也很重要,县委书记的专职秘书比起县委县政府的其他秘书大不相同,最容易得到提拔。

杨腾是市委秘书,从这点来看。他比侯卫东这一个县委秘书要强,而侯卫东是县委书记的专职秘书,又比杨腾这个普通秘书要强,综合以上两种因素,杨腾和侯卫东的实力基本相当,两人也就很客气握手。

吕东强是主人,年龄也最大,他见气氛不太活跃。道:“杨秘,大志这一次安排得很好啊。”杨腾道:“金主任原本就是市委办研究室副主任,调到地税任局长。算是升了一格。”

“升了何止一格,他如今也是大权在握。”吕东强感慨道:“还是在大机关有前途,我认识大志的时候,他刚刚调到市委办,我已是财政局办公室副主任,九年时间,大志成了地税局局长,我却只是把副字去掉了,杨兄弟好好干。几年时间就混出头了。”

研究室副主任金大志以前经常跟着黄子堤来打牌,提拔以后,杨腾就成为黄子堤的跟班,吕东强与杨腾见过好几面,不过还是第一次打牌。

吕东强跟侯卫东是第一次见面,则没有多做寒暄,他把小蜜蜂扑克包装撕开,询问道:“玩多大?”

杨腾没有说话。

侯卫东笑道:“你是大哥。当然是你来定规矩。”他身上带着除了一万公款,还有五万地银行卡,在这里打牌只是混时间,输赢多少他没有太在意。

小蜜蜂扑克比寻常扑克稍为宽一些,吕东强手很灵巧,一幅牌在其手中如流水一般转来转去,让人眼花缭乱,“两位兄弟都是跟大领导的,玩小了肯定不过瘾,我们就打这个数。”他伸出右手。张开了五根手指。

杨腾是市委办综合科的普通工作人员,一年前还是老师,因为常在《沙州日报》等报刊上发表些文章,被黄子堤看中,借调到了市委办,最近才办了正式调动手续,在经济上并不宽裕,他见到吕东强的手势,吓了一跳,迟疑地道:“太大了吧。”

吕东强笑道:“这还算大?大志兄每次要打一百块钱一手。”

杨腾脸色数变,他身上只带了五百多块钱,如果打五十块钱一手,手气稍稍不好,身上的钱就会被消灭掉,可是如果不打又太没有面子,建议道:“我怎么能和金主任比,吕主任,我们打小一点,三十一手。”

吕东强当了多年的办公室主任,察言观色地能力是极强的,从杨腾神态就猜到了他没有带多少钱,于是让步道:“那就打三十元一手。”

对于侯卫东来说,不管打三十还是五十一手都无所谓,他心里也就没有负担,牌反而越来越好,打了一个多小时,他赢了七百多块钱。

随着口袋里的钱越打越少,杨腾心里越来越紧张,接连打了好几把臭牌,当只剩最后一百钱的时候,杨腾额头开始出汗,他自尊心很强,如果打

没有钱了,则将出一个大丑。

可是这牌似乎故意跟他作对,越是想来好牌,越是一把接一把惨不忍睹的臭牌,不到十点钟,杨腾身上只剩了十来块钱,他只得承认现实了,道:“吕主任,今天钱带少了,现在四个口袋一样重,投降了。”

侯卫东很自然地数了一千元,道:“一千元给你翻本,手气这东西时好时坏,说不定马上就要转到你这一边。”

杨腾见侯卫东很慷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接过来就把钱放在身前,俗话说钱是人的胆,此时杨腾有了一千元钱,手气慢慢就好了起来,几圈下来就回收了两百多块钱,他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悄悄地止住了。

吕东强暗道:“这个侯卫东倒很不错,气质沉稳,又会做人,说不定哪一天就成大器了。”

这时,一位头发梳得油光水华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吕东强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继续埋头打牌,中年人走了过来,先散了一圈烟,笑呵呵地道:“各位领导,需不需要夜宵,汤圆、面条、饺子、抄手、瘦肉粥,鱼肉粥,应有尽有。”

吕东强这才抬起头,介绍道:“这是财税宾馆地蔡经理。”又道:“财税宾馆的担担面远近出名,建议杨秘、侯秘尝一尝。”

“老蔡,你帮我打两把。”吕东强把牌让给了蔡经理,起身到到聚贤阁顶级茶楼去为领导服务。

这种亲自为领导服务的机会,在一般情况下,吕东强是不会让别人代劳地,过一会,他昂首挺胸走了过来,道:“老蔡,准备两碗瘦肉粥,一碗抄手,一碗汤圆,再弄点榨菜、卤牛肉,隔半个小时送过去。”

老蔡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出去不久,服务员就为吕东强他们端上来丰盛的夜餐,不仅有担担面、瘦内粥,还有一个卤肉拼盘。

正在吃夜宵的时候,侯卫东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一个很陌生的座机号码,而且是岭西的号码,他暗道:“谁在这时候打电话,是李晶吗?”

“卫东,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非要我主动给你打电话。”李晶的声音来自于上百公里以外的岭西,却异常清晰,就如在耳边细语一般,侯卫东甚至感到了暖暖的语流轻轻摇动着耳朵上细微地毛发。

当着吕东强等人的面,侯卫东也不好多说,含混地解释道:“这段时间太忙了。”

李晶轻笑了几声,道:“前年我在岭西买了一套房子,但是没有装修,如今经常跑岭西,我就找人装修了,这部座机目前只有你一人知道,可要记住了。”

“我记住了。”

李晶声音懒懒的,“今天晚上回家很早,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想到你了,你在干什么?”

“陪领导打三人斗。”

李晶见侯卫东言简意赅,已猜到他说话不方便,道:“你玩吧,过个四、五天,我要到益杨来,到时有事情商量。”

挂了电话,吕东强笑道:“是兄弟媳妇来查岗吗?”侯卫东开玩笑道:“象我这种老实人,老婆很放心,一般不查岗。”

吃罢夜宵,杨腾手气大变,好得一塌糊涂,身前的钱堆了厚厚一杳,吕东强前后已经输了一千六、七,侯卫东则是略有亏损。

杨腾正在兴头上,服务小姐推门进来,道:“吕主任,领导们完了。”

侯卫东急忙取了手机,就给老柳打了过去。

吕东强对着服务小姐严肃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臭嘴。”服务小姐这才意识到说了错话,急忙改口道:“吕主任,领导们打完了。”

吕东强无可奈何地对侯卫东和杨腾道:“看来得让老蔡加强业务培训,给领导们服务,怎么就这个水平。”

那服务小姐很年轻,平时做事很利索,两个月前被调到了顶楼服务,薪水就要比一般服务岗位要高三百块钱,此时见吕主任发火,急得眼泪就往下掉。

吕东强见女孩流了眼泪,道:“算了,你也别哭,以后说话办事要注意一点,我不给蔡经理说这事。”

三人出了门,就见到黄子堤、祝焱等人正往走,黄子堤边走边说道:“今天不过瘾,改日再搓。”老孔亲自将黄子堤送到了楼下,众人这才握手告别。

老方是公安局长,他没有带驾驶员,自己开车走了,黄子堤的驾驶员则在底楼喝茶,得到电话,便将车开了过来。最后就只剩下祝焱一人,他就和老孔有一句无一句地聊天。

侯卫东暗道:“以后要注意细节,不能让领导久等,可以将老柳安排在楼下喝茶。”

过了几分钟,老柳就将小车从沙州宾馆开了过来。

祝焱上了车,把头靠在后背上,眯着眼,一幅很劳累的模样。

侯卫东将祝焱送进房间以后,正准备道晚安,祝焱道:“今晚手气太背,输惨了,你带钱没有,三、四千就行了,我要回一趟岭西。”

侯卫东身上带了两万元公款,已经送了一万,他把钱取出来,抽了一杳递给了祝焱。

祝焱随手将钱放在一边,关心地道“跟我当秘书很辛苦,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他下句原本想说:“有时正大光明的公事,也要走偏门弄小道。”可是侯卫东毕竟是新跟在身边的秘书,便将后两句牢骚吞进肚子里。

侯卫东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他不愿意在祝焱面前显得过于阿谀逢迎,便实事求是地道:“跟着祝书记我学到很多,这是课本无法代替的。”

祝焱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道:“明天我回岭西,你就留在沙州陪陪爱人,星期天下午六点钟左右我回来。”

下了楼,老柳正坐在床上看电视,侯卫东满心欢喜地扔了一包烟给他,道:“明天祝书记要回岭西,星期天回来,我就在沙州等你们。”

老柳看着侯卫东兴致勃勃的样子,开玩笑道:“我开车送你回去,你们小别胜新婚,可要悠着点,别把床弄跨了。”侯卫东与老柳也混得很熟。道:“我的床经过加工,做得结实无比,随便怎么折腾也跨不了。”

打趣了两句,老柳跟着侯卫东下了楼,老柳是成都汽车团的兵,技术极好。为人也很诚恳,前年他的儿子经特批入伍以后,已经考上了军校,他很感激祝焱,为其开车很是卖力,他见祝焱出门总带着侯卫东,知道侯卫东迟早也是当官,所以尽量与他搞好关系。他儿子虽然读了军校,可是毕竟有回来的一天,说不定那天还要求到侯卫东手下。

看着整齐明亮的路灯。侯卫东感慨道:“沙州夜晚比益杨明亮,这也是一个城市是否发达的标志。”

老柳考虑问题是现实主义,“照这么多灯,开这么亮,不知要用多少电费,益杨经济实力哪里敢跟沙州比。”

到了新月楼门口,侯卫东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站在门口,压抑着兴奋。用无比遗憾地口气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

“唉,这个星期恐怕又回来不了。”

小佳正忙着搓麻将,用脸颊夹着手机,埋怨道:“我就知道你不回来,下个月我可要到上海学习,无论如何你也要请几天假,弥补损失。”听着小佳的埋怨以及满屋的麻将声音,侯卫东脸上乐开了花。他继续用遗憾的声音道:“这几天单位事情太多了,很难请假。”

小佳声音也大声了,道:“你不来请假就算了,以后也别到上海来。”

几个牌友都抬头看着小佳。

侯卫东很硬气地道:“不要这么不讲理,凭什么不准我到上海来,难道上海是你家的。”说完就把手机挂掉了。”

小佳原本是开玩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胡乱打了一张牌出去,正好被下家赵姐糊了。

谢局就劝道:“小侯给县委书记当秘书,肯定很忙。你要理解。”

侯卫东侧着耳朵在门口偷听一会,才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小佳设置地麻将室里开着空调,所以大门也就关着,他换了鞋子,正儿八经过去敲门。

小佳原本气鼓鼓的,听到敲门声,马上联想到电话里侯卫东的嚣张态度,就明白侯卫东已经回来了,她手里拿了一根毛巾,当侯卫东一脸鬼笑着走进来的时候,就狠狠地碰了过去。

屋里打牌都是些熟人,一位是粟明俊的老婆赵姐,另一位是园管局的谢副局长,还有一位是小佳建委办公室的老大姐,赵姐一看到侯卫东,笑道:“侯卫东回来了,看来我们的通宵计划被打破了。”

谢局把桌上地牌一推,道:“我们得走了,免得打扰新婚夫妻亲热。”她拉长声音道:“小佳,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别感冒了。”这是沙州的玩笑话,意思是新婚夫妻在床上翻天覆地,把被子弄到地上就会感冒,谢局长四十来岁,说话向来放得开,她看着佳面嫩,就给他开了一句最温柔的玩笑。

小佳脸微红,道:“谢局,赵姐,张姐,真地不好意思,侯卫东没有说他要回来。”

几个女子都是见过风雨的,开着玩笑,便嘻嘻哈哈地离开了出了门。

忙道:“侯卫东用车送各位回家。”

“今天没有开车回来,是坐老柳的车回来的。”

谢局摆手道:“用不着,出门坐出租车,方便得很。”

侯卫东与小佳还是坚持着送谢局与张姐下楼,然后抢着付了出租车钱,等出租车离开,小佳已经挽着侯卫东的手臂,进了楼洞,躲开了门卫的眼光,小佳狠狠地掐了侯卫东一把,道:“谁叫你骗我来着。”

进了房门,侯卫东拦腰将小佳抱了起来,道:“让我摸一摸,看长胖没有?”小佳被毛糊糊的胡子扎得很痛,道:“洗澡,你几天没有乱胡子了。”侯卫东摸着硬硬的胡须茬子,道:“昨天早上乱了胡子,又冒了出来,没有办法,我的身体太好了。”

“啊,轻点,你就臭美吧。”

“你也松点。”

一夜春色无边。

第二天,太阳光直射窗台,将屋角地一株发财树照得闪闪发亮,小佳睁开眼睛,头靠在侯卫东胳膊上,道:“老公,我到上海去这两年,你可要管好自己。”

侯卫东自从与小佳结婚以后,除了段英就没有在外面与其他女人有过来往,不过与段英这一个事,却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让他说不起狠话,道:“你要相信我,现在我这种男人还真是不好找,你看遍地越来越多的红灯区,就说明了有多少男人在外面鬼混。”

说到这里,侯卫东暗自告诫自己:“以前在乡镇当不入流的干部与其说是干部,不如说是商人,在外面偶尔乱来没有大问题,现在跟着祝焱,前程一片大好,一定要注意影响,绝不能在私人问题上栽跟头。”

想起段英魔鬼般的身材,他又有些依依不舍,后来还是咬咬牙,道:“必须快刀斩乱麻,慧剑斩情丝,免得段英成为定时炸弹。”

小佳哪里想到侯卫东转过了这么多的念头,她侧过身,感受到侯卫东强劲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这个港湾是如此的温暖和安定,心满意足地道:“等我从上海回来,我们就要生孩子,那时我妈也可以办个内退,孩子不会拖我们两人地后腿。”

侯卫东翻身下床,道:“难得有星期六、星期天,今天我们怎么安排,自己当主人,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小佳翻个身,用手肘托着下巴,从后颈、背部到屁股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弧线,“其实按照我们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过得轻松一点,你何必去当一个小秘书,粟部长早就答应把你调到组织部来,到了沙州组织部,发展前途同样光明。”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多次,今天就想问问侯卫东的真实想法。

侯卫东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就在床边做起了俯卧撑,他动作很快,做了三十多个,才从地上一跃而起,道:“这一段时间虽然经常熬夜,身体素质还是没有问题,祝书记每次熬夜,都要在车上睡一小会。”

说了这句,他才认真回答小佳的问题,道:“从我的理念来看,企业家最终要成为这个社会的主流,但是这个时间有可能很长,如今的社会还是政府为主导,特别是象我们这样的内陆地区,手握权柄地政府官员对于社会的进步更有直接的推动作用,我如今是县委书记秘书,机遇很好,也想再往上走一走。”

他自嘲地道:“如果官路走不通,我还可以退而经商,毕竟我们是资产阶级了。”

小佳有些醋意地道:“你除了石场,就是精工集团的股份,难道你对李晶这么有信心吗?”

侯卫东道:“你今天怎么了,老是醋意横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花心,与李晶的关系纯粹是商业来往。”

小佳幽幽地道:“为什么醋意横秋,因为我要到上海去两年,你是风筝,不管飞得多高,绳子都要掌握在我的手中。”

两夫妻扯了些闲话,又一起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小佳煎了荷包蛋,又取了牛奶和陵榨菜,两人就在客厅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侯卫东看着陵榨菜,就想起了益杨土产公司的主打产品“铜杆菌”,便道:“沙州的铜杆菌罐头和咸菜销售如何?”小佳撇撇嘴,道:“现在谁还吃这玩艺,质量也太差了,早被淘汰了。”

想着祝、马两为了益杨土产公司展开的博弈,他就有些出神。

“今天上午到哪里去?”

“准备到我爸妈哪里吃饭?”

“打招呼没有?”

“没有。”

侯卫东道:“这样,明天上午我们一早就过去,买点菜,中午就在哪边吃,今天中午我们到大哥家去。”

楚听说小佳和侯卫东要过来吃饭,立刻精神振奋,早场去买菜,从菜市场回来以后,抱了一大堆资料、产品在客厅里,忙忙碌碌地开始作起了准备。

侯卫国在一旁冷笑道:“这一次侯卫东和张小佳是自投罗网。”

江楚反驳道:“你真是个顽固,清莲产品是最先进的高科技产品,完全采用欧洲标准,有九十年历史了,是贵族的特用品,我把产品介绍给老三和小佳,就是要让他们过上有品质的生活,不再受化学品污染。”

最近一段时间,侯卫国被江楚振振有词的大道理折磨得够呛,怒气冲天地道:“我说不过你,老三也是难得来一次,你就让我们两兄弟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别来烦我们,算是求你了。”

江楚眨着眼睛,没有生气,也没有答应。

侯卫东和小佳到了屋,江楚亲热地挽着小佳的胳膊,说着家长话。侯卫东顺口问了一句:“大嫂,你的股票如何?”

江楚道:“被套在山尖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解套,别提了,现在我不做股票了,等着它自由发展,我现在做清莲产品。”她用盘子端了水果上来,对小佳道:“我们平时吃水果都要削皮,这是最不科学的行为,果皮的营养最丰富,里面含有多种唯生素,削掉了是最大的浪费。”

小佳对园林比较熟悉,道:“果皮上面农药残留比较多,如果不削皮,农药就会进入身体里。”

如何解答这些问题,全部在清莲产品的培训书中,江楚早就背得烂熟,她立刻道:“清莲产品是高科技产品,能迅速分解各种农药,用了清莲产品就不用削水果皮。直接清洗以后就可以食用。”

她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道:“这样吃最有营养。”

清莲产品是流行于沙州的传销产品,已经有好几人向小佳推销过这种产品,小佳对这个产品无恶感亦无好感,只是清莲产品价钱高得离谱。几百毫升的东西,卖价就在四百多元,她虽然有钱,也舍不得买这清莲产品。

江楚迷上传销,一个星期七天,有二天去听课,二天聚会,还是三天就是去上门推销产品。这让侯卫国深恶痛绝,可是他无论好说歹说,江楚都不听他的。每次吵架,江楚口中的理论一套又一套,根本听不进去不同意见,弄得侯卫国很是郁闷。

此时,侯卫国见江楚又开始宣传她的清莲产品,便道:“老三,我们来下盘围棋。”

侯卫国与侯卫东就在客厅角落摆开了棋盘,侯卫国瞅了瞅正在眉飞色舞的江楚,道:“你大嫂最喜欢赶时髦。前一段时间迷上了炒股,这一段时间又迷上了传销,为了这事,我和她吵过不知多少架。”

侯卫东道:“大嫂想卖清莲产品,就让她去卖,这又有何妨?”

侯卫国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做传销的害人之处,她迷进去以后。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辞职,说是做清莲产品一、两年就可以赚几十万,我看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可恨地是她根本不听劝,你劝她一句,她就可以跟你做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恨不得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成为她的顾客。”

“她早就想找二妹和小佳,被我狠狠说了一顿,她才没有去,今天你们算是自投罗网了。”

“大哥。你们是不是缺钱用?我可没有催你们还钱,那些钱都是我送给你们的。”

侯卫国道:“房子买了,我们两人工资又涨了,经济上也不困难。”

在厨房,江楚拉着小佳,用玻璃接了几杯水,又开始做产品实验,小佳碍着大嫂的面子,耐心地看着她做实验。

聊了几句江楚地事情,侯卫东就转换了话题,道:“今年益杨不平静,出了好些大事,公安局长游宏被双了,听说沙州检察院已经正式立案了,另外为了查益杨土产公司,检察院先被人纵火,把档案室烧了,后来土产公司副厂长杨卫革又在检察院被人毒杀了。”

侯卫国道:“我听说过这些事情。”

“大哥,你从案侦角度,如何来看待这事?”

“益杨检察院的纵火案和投毒案,我觉得重点还是在益杨土产公司,土产公司的人串通检察院干警做案的可能性最大,这些都是常识性思维,益杨公安局诸人都应该想得到,关键是寻找证据的问题。”

侯卫国联想到手里经办过几件案子,道:“这几年,沙州经

了,各地的流氓团伙发展也很快,他们一般都从事黄少量的开始插手建筑和矿产行业,如果现在不下大力气整治,让他们形成气候就难办了,你们益杨情况也复杂,上一次我过来追查枪支,也是无功而返,你既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应该为益杨地社会治安尽些力量。”

侯卫国的一番话,让侯卫东心中一动,暗道:“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大地责任,我现在虽然没有法定权利,但是作为县委书记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应该把社会治安方面存在的严岭问题向祝焱反映。”

侯卫东问道:“大哥,你到益杨追查过枪案,客观地说,益杨的流氓团伙是不是很严重,

“由于益杨经济发展得快一些,矿产也丰富,相较其他三个县,流氓团伙相对也多,也最猖獗,我记得上青林的秦大江就是被枪杀的,另外城区还发生了好几起杀人案,我觉得益杨已经到了必须整治的地步了,以前游宏当公安局长,长期报喜不报忧,很多问题都与他有关。”

侯家两兄弟一边下棋一边聊天,说的是社会治安方面的问题,江楚则拉着小佳,一直就讲清莲产品。

吃了中午饭,侯卫东和小佳告辞之时,小佳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全部是清莲产品,除了洗涤济,还包括化妆品以及其他家居产品。

“这些东西多少钱?”

“二千多元。”

侯卫东撇了撇嘴,“这么贵,你买来做什么?”小佳道:“这是大嫂推销的东西,再贵也要买,我们不缺这点钱。”

“大嫂也调到了沙州城郊,进城也就只有十来分钟地车程,工作几年自然可以想办法调进城,只是她前一段时间迷股票,现在又迷上传销,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小佳接触传销人员多一些,道:“做销售其实很辛苦,大哥家里条件也不错,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一行。”

回到家,小佳把清莲产品放在客厅一角,没有打开包装。

离开了大哥侯卫国家中,侯卫东就开始琢磨起益杨社会治安问题,作为碎石协会的一员,他对于流氓团伙的猖獗有着切骨之痛,而好友秦大江被杀一案,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如何能让祝焱下定决心打击流氓团伙?”

星期六和星期天,这个问题始终盘旋在侯卫东脑海中。

星期天下午六点过五分,老柳开着车准时来到了新月楼门前。上了车,侯卫东对祝焱道:“祝书记,是否休息一会再走?”

祝焱脸色不佳,道:“直接回益杨。”

侯卫东察言观色,暗道:“祝书记脸色不对,遇到什么烦心事情?”

祝焱不开口,侯卫东也不便问,车内气氛异常沉闷,幸好沙州到益杨是新修的道路,路况好,车速亦相应要快一些,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益杨县委大院。

上了楼,祝焱吩咐了一句,“让商光化和李度到办公室来。”

侯卫东赶紧回到了办公室,取出机密电话本,首先拨通了商光化的手机。

“商局,我是县委办侯卫东,祝书记请你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具体什么事情我不清楚,另外还通知了检察院李检。”

由于检察院纵火案和投毒案都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商光化对于面见祝焱很是紧张,不过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他叫上车,急急忙忙朝县委赶去,他地车刚停稳,检察院李度的车也来到了院中。

商光化和李度基本上是同时下车,李度道:“商局,案件有进展吗?”

“案侦方向很明确,就是一时找不到证据,刑警大队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李度道:“祝书记的压力同样很大,听说省委、市委都出现了不少控告信,有几封信标题很吓人,县委书记害死无辜企业家,我有一位战友在省信访局,今天给我打了电话,专门问了此事。”

两人上楼之时,侯卫东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他轻声道:“祝书记刚从省城回来,看来心情不太好。”

李、商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地跟着侯卫东进了祝焱办公室。祝焱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检察院的案件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