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菲带着女警们再次返回了候诊大厅,参与抢救付大木。

 对付泼妇们,还是得依靠杜雨菲带领的女警们,她们才不管不顾老娘们是否敞开了上衣,冲上前去,照着老娘们口袋般的乳*房推搡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付大木从老娘们的包围圈中解救了出來。

 付大木满头是汗,衣服被扯破了好几处,幸亏还有薛占山和后來冲进來的男警们的拼死护卫,这才沒有被抓破脸皮,即便如此,逃到门外的付大木也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站在门口喘息了几下,付大木突然一抬头,整个人呆住了,他看见蓝色厢式小货车还停在院子门外,忙盯住杜雨菲,问道:“杜雨菲,尸体呢?”

 杜雨菲撩一下散乱的头发,说:“送上车了。”

 付大木手一指,大声地问道:“那它为什么还停在这儿?”

 杜雨菲沒有答话,转头去看抬担架的小蔡等人。

 小蔡等人惊愕之下,也是一脸的无辜。

 付大木气急败坏地吼道:“还愣着干啥,快去问问啊!”

 杜雨菲几步冲过去,将司机从驾驶室里揪了出來,推到了付大木的跟前。

 看着一身警服的杜雨菲和怒气冲冲的付大木,司机被吓坏了。

 他是火葬场专车开运尸车的,但今天任务特殊,临时换了一辆厢式小货车,车况不是太好,路上又混乱,开进來的时候与一个看热闹的小混混擦碰了一下,小混混开口要他赔偿五百块,一直纠缠到负责警戒的战士过來帮他连吓唬带劝,这才脱了身,把车开到了卫生院的门前。

 陪同司机过來的还有一名火葬场的干部,他也证实了司机的说法。

 听完司机结结巴巴地解释,付大木顿时明白了:操!被调包了!

 付大木顾不得多问,立即打电话向还在指挥中心等消息的郝建成报告。

 郝建成听了,并沒有像付大木那样气急败坏。

 到目前为止,行动还算顺利,成功抢出了尸体,也沒有造成什么伤亡和混乱,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他笑了一下,安慰道:“大木,不要激动,火化尸体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你那边抓紧撤离,我马上调集人手追堵,只要保证尸体不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就沒太大问題。”

 付大木略略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说:“郝局长,一定要堵截住哇,如果钱家的人带着尸体到省里或京城上访,那问題就严重了。”

 郝建成胸有成竹地说:“大木,不用紧张,进出县城的要道有陶玉鸣亲自带队把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辆厢式小货车,它飞不出南岭县。”

 待郝建成挂了电话,楚天舒问:“郝局长,怎么了?”

 “沒什么。”郝建成摇摇头,说:“老付报告说,拉尸体的车被人调包了,他怀疑是钱家的人要带着尸体上访。”

 “是吗?”楚天舒站了起來,盯着郝建成,说:“那赶紧部署堵截啊。”

 郝建成是从基层派出所一路干上來的,处理应急事件一点儿也不慌乱,他拨通了陶玉鸣的电话,命令他安排警力在各个主要进出路口堵截一辆蓝色厢式小货车,然后又给马力下达指示,让他带领警备区战士沿途分头追查。

 此时此刻,参与指挥行动的三个人当中,只有郝建成还被蒙在了鼓里,付大木和楚天舒则对对方的心思一清二楚。

 付大木当然想到了这调包计肯定是楚天舒幕后操纵的,他之所以如此积极地要抢夺尸体,并不完全像他自己所标榜的那样,只是为了向市委表示一个姿态,而是想尽快火化毁尸灭迹,以免暴露了孩子的真正死因。

 听说厢式小货车被调包了,付大木立即联想到的是,楚天舒要把尸体拉出去做法医鉴定,所以,他才急吼吼地给郝建成打电话,请求部署力量围追堵截。

 楚天舒也从付大木过于积极的态度上看出了这里面有疑问,又得知戴贵清和霍启明一口咬定医疗处置沒有差错,便猜测孩子的死多半另有原因,于是安排了这个调包计。

 这会儿楚天舒着急操心的并不是尸体能不能顺利出城,而是要防止钱家的人越级上访,引起高层的重视或媒体的炒作,给进一步调查真相造成被动。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有图谋。

 付大木给陶玉鸣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厢式小货车堵在南岭县之内,绝对不能放出了城。他认为,楚天舒抢到了尸体,不会往青原市去,因为那里的法医在郝建成的掌控之下,最大的可能是送往省城临江,所以,他让陶玉鸣重点把守通往临江的道路。

 楚天舒给杜雨菲打了电话,得知老钱一伙带着二妮子等钱家人已经不见了,马上意识到他们也早有准备,在抢尸之后会立即组织上访,便通知杜雨菲以追查堵截厢式小货车之名,派出人员监控钱文忠一家的动向。

 楚天舒的猜测是正确的。

 今晚上钱文忠沒有在现场,他被常以宽拉到了一个废弃的蔬菜大棚里,暗中准备外出上访的资料,策划躲避截访的路线。

 常以宽还带來了十公斤医用酒精。

 正商量着,老钱带着二妮子神色慌张地过來了。

 二妮子红肿着双眼向钱文忠哭诉,说弟弟的尸体被公安局抢走了。

 钱文忠当即怒不可遏,拎起装酒精的塑料桶,骂道:“狗日的,果然动手了。走,二妮子,跟爷爷去京城,老子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我的孙子讨回一个公道。”

 常以宽拽住钱文忠的胳膊,说:“钱大叔,你别冲动,他们既然敢抢尸体,那就一定布置好了,你们就这么走,肯定走不出南岭县城。”

 钱文忠抱着脑袋,痛苦地问道:“那怎么办?”

 常以宽看了看老钱,说:“钱大叔,你听我的,我们兵分两路…”

 陶玉鸣得到了付大木的指令,立即布置警力在进出县城的路口设置了路障,盘查每一辆过往车辆。

 刚刚把路障设置好,大雨如注而下,整个南岭县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雨雾和哗哗的雨声中。四周是茂密的树林,雨点落在树叶上发出单调乏味的啪啪声。陶玉鸣坐在了车里,眼睛死死地盯着路口。

 陶玉鸣几乎可以说是南岭县的活地图,他熟悉南岭山区地貌上交叉密布的小路,出了县城,往南、往北、往西都是绵延的云浮山峰,崎岖不平的盘山公路有些地方只有摩托车能够通过,即便是绕行几百公里绕到了邻省,要想再奔临江市和青原市,还得折返到进出县城的这个路口來。

 换句话说,陶玉鸣守候的这个路口是驾车出行的必经之路,只要把住这个路口,就能拦截到任何前往临江或青原的车辆和人员。

 陶玉鸣完全沒有考虑对小路的拦截,他认定,要带着一个孩子的尸体从小路绕出去,中途要经过好几个村落,又有警备区的官兵在巡查,想要不暴露行踪非常之难。

 而且,要在纵横交错的小路上部署拦截网,所需要的警力,即使出动南岭县的全部警察,也远远不够。

 瓢泼的大雨中,一辆大卡车开了过來。

 两名警察拦住了卡车,其中一人走到驾驶室旁对司机说了几句,把一个小本子给司机看了一眼,然后司机顺从地跳下车來,打开了大卡车的后墙板,一名警察爬上货厢,仔细查看了货厢里的货物,下车后挥手让其他人移开路障,大卡车开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一辆蓝色厢式小货车在雨中疾驶而來,直到快要撞上路障才刹住车,它刚打算掉头,警察们扔下一个爆胎器,把它给堵住了。

 陶玉鸣兴奋极了,他得意下了车,一名小警察赶紧帮他支上了伞。

 “你,出來!”一名警官径直走过去,用警棍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摇下來了,强烈的手电光照在了司机的脸上。

 陶玉鸣差一点笑出声來,这家伙他认识。

 谁呀?先锋客运的调度黄天豹。

 这他妈还用废话吗?一定是楚天舒指使他们调的包,想趁着大雨把尸体转运出去。

 黄天豹一只手遮挡着刺眼的手电光,色厉内荏地叫道:“干什么?干什么?”

 警官恶狠很地盯着黄天豹看了一眼,语气严厉地说:“我们正在执行搜捕任务,请下车配合检查。”说着,他迅速地扫视了货箱一眼。

 “既然要我们配合检查,你横眉竖眼凶巴巴地做什么?你应该先向我敬礼,然后再告诉我违反了哪一条那一款。”黄天豹一点也不准备示弱。

 “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下车,把货箱打开,我们要检查!”警官不耐烦了,用手里的警棍点着黄天豹。

 “凭什么?”黄天豹气鼓鼓地坐在驾驶室了一动不动。

 陶玉鸣看不下去了,怒喝道:“來人,砸开。”

 话音刚落,王平川从车里蹦了下來,淋着雨挡在了车后。

 典型的做贼心虚啊!

 “把他拉开!”陶玉鸣继续命令道。

 两名警察冲上前去,一个人拽住王平川的一条胳膊,可是,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却沒有将王平川拉扯开。

 “真是搞邪完了!”陶玉鸣恼羞成怒,掏出手枪,也顾不得雨下得很大,冲上前去,将枪指在了王平川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