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龙静静地听完儿子的讲述,微微点了点头,在心中默默地说道:“看来这一定是袁亢的意思了,有趣、有趣…高珏现在成了袁亢的女婿,又按照袁亢意思来和我讨价还价…看来现在,两个人已经算是绑在一条绳上了…两个常委出力,换一个副书记,外加我的一个人情…这个买卖做的可真精明…嘴张的不小呀…”

 沉思了半天,陈凯龙看了眼儿子,抬起手来,轻轻地摆了摆,淡淡地说道:“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去转转,过半个小时再回来。”

 “是,父亲。”老爷子如此交待,陈天哪敢有半个“不”字,连忙答应一声,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待陈天出了客厅,陈凯龙将茶几上的收音机给关了,靠到沙发上,又静静地思索起来。可虑了一会,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您好。”

 “现在干什么呢?”陈凯龙温和地问道。

 “老书记,我现在才到家,刚要吃饭呢,没什么事儿。”电话里的男人恭敬地说道。

 “今天高珏和袁亢的女儿登记结婚了,从今天开始,高珏就是袁亢的女婿了。刚刚袁亢通过高珏,跟我报了价码,他希望在事情结束只有,能顶到副书记的位置上。我对你们春江班子内部的事情,也不是特别清楚。不便直接答应。你觉得这个价码可以接受么?”陈凯龙又是平和地说道。

 “副书记…”电话那边的男人略微犹豫了一下。跟着说道:“这个价码是高了点。不过现在,我想不答应也不行呀。而且,那个人如果真的下去了,按照顺序递补,袁亢进副书记,其实也很正常。而且,这还是他和高珏两个人加在一起的价码,我可以接受。”

 “既然可以接受。那我就答应他了。袁亢这家伙,看的很远,现在他想走兰仲天的门路,又没有走通,我认为趁这个机会,把他拉过来也是不错的。毕竟高珏很年轻,十年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也许那个时候,高珏那小子会后来居上也说不定。现在拉拢一下。总是有好处的。”陈凯龙淡然地说道。

 “我明白,老书记。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男人又是恭敬地说道。

 “好,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吃饭吧。”陈凯龙温和地说道。

 “好,老书记,再见。”

 当下,陈凯龙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放回茶几上,靠回沙发上。

 这一刻,在他自言自语地念叨起来“这个世上,总是有得有失,有欠有还。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高珏…当初我就觉得,你小子会成为最后的胜负手,事实证明,我虽然老了,但眼光并没有错。你这个愣头青,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日后属于你们…可是现在,还不是,现在你只能是棋子…不过我相信,再过十年,你会成为下棋的人…”

 念叨完这些,陈凯龙缓缓合上眼帘。如刀削一般的脸上,尽是沧桑,睁着眼睛的时候,倒是看不出太过苍老,因为他的眸子犹如汪洋大海,仿佛可以包容天下。可当闭上眼睛,便会突显出他的苍老。

 陈凯龙真的老了,现在已经年过七旬,等到政协主席卸了任,也就算真的颐养天年了。

 过了半个小时,客厅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是陈天转悠回来了。他走进客厅,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老父亲,见陈凯龙闭着眼,也不知睡没睡,他不敢打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到斜侧方的沙发上坐下。不过没有出声,就静静地坐着,等待父亲醒来。

 “天儿,明天你约高珏一下,见面后告诉他,就说他提出的条件,没有问题。”陈凯龙仍旧闭着眼睛,突然淡淡地说道。

 “是,父亲。”见父亲说话,陈天赶紧点头答应。

 高珏晚上,奋战到后半夜三点多才睡。袁婷十分聪明,知道今天晚上,自己需要照顾好舒心和宁小芸的情绪,所以在睡觉的时候,让舒心和宁小芸分别躺在高珏的左右两侧,能够偎依在高珏的身上,而她则是睡到舒心的旁边。

 该说不说,袁婷还是很有贤妻良母的潜质的,到了早上快九点的时候,她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出了房间,没有打扰任何人。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到厨房做饭,给大伙做好早餐,才招呼高珏三个起床。

 通常给大伙做早饭的任务,都是高珏的,今天是袁婷破啼第一遭。不过也是,人家现在也算是东道主了。

 高珏与宁小芸、舒心起床梳洗、吃饭,袁婷做饭的水平,实在太一般,有待提高。但高珏吃的是津津有味,他的表情,就算是对袁婷的鼓励了。

 十点钟的时候,高珏的手机响了,过去拿起手机一瞧,上面的号码是陈天的。接听之后,陈天告诉他,中午咱们还到素爽斋吃饭。

 高珏将事情跟三女说了一下,表示去了之后,如果一切顺利,自己就不能留在春江了,当天就要赶回固州。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自己才能被迫暂时留下继续想办法,那时你们晚上再过来也行。

 三女见高珏匆匆要走,心中难免不舍,可高珏是要办正事,哪能一个劲的儿女情长,给予牵绊。于是,三人都是点头,特别是袁婷,提议今天晚上,让舒心和宁小芸都别走,高珏要是能回来,就一起吃饭,要是不能回来,咱们三姐妹自己吃,顺便再少喝点。

 家庭关系必须要处好,高珏对袁婷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

 临出门前,高珏把自己的那样宝贝给带上了,又亲了三位夫人每人一口,然后这才下楼,开着萧玫的奥迪,前往素爽斋。

 高珏这边开价,陈凯龙那边答应,这样的话,其实也就没啥可说的了,在电话里面就能沟通。可是陈天这小子,太听父亲的话,陈凯龙告诉他,把高珏约出来当面说,他就半点不敢打折,非得把高珏约出来当面表态。

 十个亿的贷款,加上一个副书记的位置,以及一个人情,交换两个常委在关键时刻的一臂之力。这里面到底谁赚谁赔,现在是看不出来,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但交易往往都是这样,不就是各取所需么。

 和陈天吃了顿饭,席间他的女人又去上卫生间,陈天趁机将父亲答应的事情,和高珏说了一下。不过是三言两语。今天高珏没敢多喝酒,因为还要开车,但陈天那是习惯性酒架,根本不当个事。

 吃饱喝足,高珏与陈天话别,高珏驾车,直奔通往固州的高速公路。半路之上,他掏出手机,当下就想拨袁婷的电话号码。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舒心的。

 因为袁婷现在是自己的老婆,搞不好在家里会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自己如果太过宠爱,难免会让别的女人不满。所以,他不能第一个给袁婷打电话。宁小芸和自己感情深厚,自己不第一个给她打电话,宁小芸是能够理解的。给舒心打电话,当然是哄她,更重要的,其实也说明一点,人都是偏心的。相较而言,舒心在高珏心中的份量,那是不及宁小芸的。

 也是,要不然前天晚上,高珏也不能在结不了帐的时候,选择让宁小芸过来。这么多年的经历,这么多年的感情,高珏十分看重。

 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里的琐碎,其实也不容易。只有先能处理好家事,才能有资格治国。要是连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不了,想要治国,自然是白扯。

 跟舒心通话,其实也就是告诉她,事情现在已经办成,自己今天晚上回不去了,要马上赶赴固州。我过几天把事情忙完,就赶回来,到时候咱们再聚。和舒心说完,高珏又和宁小芸说了几句,两个人现在很懂对方,基本上是一切尽在不言中,高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宁小芸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和宁小芸把话说完,最后才轮到袁婷。袁婷也明白丈夫为何最后才和她说话,并不是因为分量轻,而是因为你不会挑剔。

 通完电话,也就快上高速了,高珏心中琢磨起来,见到万市长之后,自己应该提出什么样的价码。

 十个亿的贷款,能够保住万市长的前程,万市长肯定会交易。可关键在于,自己提出的价码,是万市长能够做到的,不能提出他无法做到。

 交易的内容,无非是官帽子。可是高珏在固州,实在没有什么人脉,杨丽娟都已经是宣传部长,市委常委,想要再行提拔,根本没有可能,万市长没有那个权力。

 杨丽娟不行,官帽子还要送给谁呢?不管给谁,那个人都将成为他手下的骨干。不能盲目。这一点,高珏已经有了人选。

 上到高速之上,高珏拿起电话,拨了杨丽娟的电话号码。

 “喂…丽娟么…是我,我现在想你帮个忙…约一下你们的万市长,明天晚上六点,我请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