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从屋里出来,只见门外站着四个身穿警服的人,院子里大妈大婶们,看到警察到来,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大喜和大喜娘,更是满脸的惊慌。

 高珏、肖毅、唐飞、宁小芸是最先出来的,四名警察之中,警衔最高的那位打量了四人一眼,瞧到宁小芸的行头,马上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可是宁队长?”

 “我是宁小芸,你又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宁小芸淡然地说道。

 “我是兴五路派出所的所长王振,冯大喜的案子,我先前并不知情,真不知道这档子事,纯是下面的人暗箱cāo作,私底下捣的鬼…”派出所所长王振一边小心地解释,一边抬眼去看宁小芸的神情,见宁小姐脸上没有怒意,才算松了口气。跟着,他转过头去,冲着身后的一名年轻警察叫道:“郭小山,还不赶紧向宁队长承认错误,好好检讨!”

 这个叫郭小山的警察,冯大喜认识,就是在派出所里向自己要钱的家伙。在冯大喜眼中,这位警官是为了不得的人物,厉害的很,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一刻,这位“大人物”浑身直打哆嗦,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了两步,差点就要跪在地上了。

 “宁队长,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财迷,看他们不懂法律,想要诈几个钱。我这是初犯,还请宁队长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话间,郭小山都要哭了。

 区区一个小警察,在宁小芸面前,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宁小芸想要玩死他,简直太容易了。

 “这不是我放不放你一马,在警队之中,有我们警队的纪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你不清楚吗?王所长,我说的没错吧。”宁小芸打着官腔说道。

 “是、是…”王振好似哈巴狗一样,连忙点头应道。跟着,他又看向郭小山,马上变了一副嘴脸,义正言辞地说道:“郭小山,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暂时停职,等我向局里报告之后,看如何处置吧。”

 这等事,对于高层来说,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的事。事情可大可小,往小里说,也就是写个检讨,便过去了;可若往大里说,那就是直接扒皮了。看眼前的架势,似乎是要扒皮的了。

 郭小山吓的“扑通”跪倒在地,哭着说道:“宁队长,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抬起手来“啪啪”地往脸上扇。

 宁小芸并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瞧着,这种喽啰,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冯大喜看到这一出,心里是这个解气呀,在派出所里的时候,你这个家伙多横呀,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真是现世报来得快,活该。

 高璟现在也出来了,看到郭小山自己扇嘴巴子,赶紧转过头去,生怕被他看到。可是,郭小山还是看到了他,一见到高璟和宁小芸他们站在一块,也是从这屋里出来的,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叫道:“高哥,你快替我求求情呀…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高璟一脸尴尬,他哪敢开口求情,可不帮忙,又不行。想了半天,看向高珏,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兄弟,那个…郭小山也是初犯…而且家里挺苦难的…可能也是家里碰上了什么事…才不得已…你看能不能向宁队长求个情…就饶了他这回…”

 像郭小山这种警察中的败类,高珏一向最为痛恨的,可此时此刻,他却从高璟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端倪。这等事情,自己的这位堂哥一向是不会理睬的,眼下硬着头皮求情,可以肯定,冯大喜被讹诈的事,十有仈jiǔ也有高璟一份。要不然,郭小山看高璟的眼神,怎么那般急切。

 高珏巴不得郭小山被扒了皮,可是,这家伙一旦狗急跳墙,把高璟再给咬出来,那该怎么办呢?高璟一家,在大杂院里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以后估计也没脸面在院里住了。大家毕竟是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哪怕高珏能狠得下这个心,但父母心软,怕也会跟着难过。只是,为这样的人求情,高珏实在不情愿。

 高璟见高珏不出声,实在有些急了,一瞥眼看到程雪站在后面,连忙苦着脸说道:“二婶,郭小山挺可怜的,要是丢了工作,怕是全家都会吃不上饭。您看能不能给求求情,只要能留下饭碗,怎么处置都行…”

 程雪为人善良,最是心软,平日里,哪怕家里再拮据,遇到邻居有困难,能帮上一把,肯定会帮一把。现在看到郭小山不停地扇嘴巴子,高璟又说的可怜,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慈和地说道:“儿呀,你看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就帮着求求情吧。”

 高珏心想,可怜个屁呀,这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然母亲发话,他真的不能违背,转头看向宁小芸。

 宁小芸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别再打了,看着让人心烦。你犯的这事,不在于我是否原谅,我一个刑警队副队长,也管不到你,你勒索的人同样也不是我。不过,我觉的么,你起码是不是要先征求当事人的原谅,看看人家怎么说。”

 “是、是…”

 郭小山如蒙大赦,向旁爬了几步,来到冯大喜面前,连连磕头,哭着说道:“大喜哥,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求你原谅我吧…”

 冯大喜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啥时见过这个架势,警察竟然来给自己下跪,他是诚惶诚恐,慌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见到冯大喜不表态,郭小山有点慌了,又哭着说道:“大喜哥,您就原谅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我一马,哪怕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大喜娘是个胆小且心软的妇人,看到郭小山磕头求饶,开始也懵了,等她反应过来时,也觉得这小子有些可怜。于是说道:“大喜呀,看他哭的这么可怜,我看就算了吧。”

 “对、对…”冯大喜也反应过来,他一向憨厚,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别人服软,他的心也就软了,说道:“郭警官,你赶紧起来吧…”

 “那…您这是原谅我了…”郭小山激动地说道。

 “我…我原谅你了…。”

 “谢谢大喜哥,谢谢大喜哥。”郭小山连声道谢,又小心地看向宁小芸,不知宁小姐现在是否满意。

 “看你这点出息。”宁小芸冷冷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郭小山,看向王振,说道:“王所长,咱们虽然都是公安,但并非一个系统的,对这事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好了,我还有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说完,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是…宁队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们先告辞了…”王振点头哈腰地说完,又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小山,狠狠地说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王振带着郭小山等几名警察走了,高珏、宁小芸等人也都回到房内,大杂院内的一干人,却是都木讷地停留在原地。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们仿佛不敢相信,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尤其是冯大喜和他母亲,更是呆呆地望着高珏家的房门。往日里,那些不可一世的警察,今天怎么和龟孙子没有什么区别。

 “大喜,刚刚发生的事是真的吗?”大喜娘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

 “是真的,是珏哥帮我把事情摆平了。”冯大喜满是激动地说道。

 “那…那你还不赶紧进去给小珏道谢。”大喜娘急切地说道。

 “对…”冯大喜一拍脑袋,说道:“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说着,匆匆跑进高珏家,给高珏、宁小芸道谢。

 其他的大妈大婶们,现在才算反应过来,刚刚警察进院,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可算能够透一口气了。

 “你们说这个高璟,还是当警察的呢,大喜被派出所的人讹诈,他都看不出来,还以为人家给了他面子呢,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回来大吹特吹,什么东西呀。要不是小珏,大喜家可就惨了。”刘大婶义愤填膺地说道。

 “可不是么,瞧璟子妈刚才那得意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办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搞了半天,原来他儿子是被人家给耍了。最可气的是,那高璟还帮着求情呢,求个屁情呀,就这样的警察,活该扒了他的皮!”又有一个大妈说道。

 以往的时候,孙洁一家在院子里耀武扬威,得得瑟瑟,程雪一家,老实本分,平易近人,邻居们都喜欢和程雪家走动,对孙洁一家,很是看不惯。当然这其中,也有羡慕的,也有敢怒而不敢言的。今天高珏面试通过,又交了那么厉害的朋友,这些大妈大婶本来就挺喜欢高珏的,现在一下子站出来帮高珏说话,开始挖苦高璟家。

 “那孙洁,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儿子高人一头,当个警察,很了不起似得。现在看到了吧,真正见到有大能耐的人,高璟就是点头哈腰,上前奉承的份,连大气都不敢喘呢。再看看人家小珏,那气度,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我早就看出来了,小珏是干大事业的人,以后还不一定能当多大官呢。这可是咱们院的状元。”又有一位大婶帮着吹道。

 “黄大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呀。人家高璟终究是警察,咱们哪里得罪的起,万一他听了之后,以后报复可怎么办?别说别说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买菜做饭吧。”有那胆小的,连忙解围。

 大家一想,也是不错,该干啥就干啥去吧。

 高珏家里,现在是热闹非常,炕头上,众人谈笑风生,高璟最为活跃,不停地拍马逢迎。对于这种人,肖毅、唐飞见多了,但这种场合,却让人感到腻烦。也就仗着他是高珏的堂兄,否则的话,肖毅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厨房本就不大,现在里面挤着好几位,孙洁自不必说,大喜娘也在里面帮忙,因为见大喜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也被他娘拽进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