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准了官阶平“一言九鼎”后的东西。官阶平的后台在中央,岂止是“一言九鼎”这个成语能说清楚的?那一次中组部来西兰考查王东山和唐学强时,就是老头子轻轻巧巧一句话,他副省级的事儿就一锤定音了!

  这是王东山写给自己的条幅,也是他王东山的座右铭。官阶平老头太倔强、太过老实了,他要是有我王东山的一丁点聪明才智的话,恐怕苏清林省委书记那个位置早就是官阶平的了……

  下午四点多,苏兰芳带着未婚夫兰宗震,来到了位于支木街辖区但又不归支木街道办事处管理的狗咬球市场。

  还没有进巷道口,他就激动起来了:“小芳,谢谢你!这又是一篇重量级的爆炸新闻。”

  “我让你来看这个市场,帮我出出点子,还要帮我好好写一份取缔这个市场的议案,以便提交到人代会上去。你怎么一看到市场眼睛就绿了?像狼似的!”

  兰宗震在未婚妻耳边说了句“别言声”,就拉着苏兰芳穿过马路,到了市场对面的“兰河羊肉”店里。

  “干吗呀?你捏疼我了!”苏兰芳抗议道。

  兰宗震这才发现还拉着女朋友的胳膊,他笑了:“你险些吓跑我的新闻。”

  “新闻还能吓跑?”苏兰芳很奇怪。

  “我们坐下来说!”兰宗震叫来了服务员:“给我们安排个临窗户的包厢。”

  女服务员问:“几位?”

  兰宗震敷衍了事:“不好说,到吃饭时才能确定。”

  服务员把兰宗苏兰芳领进了临窗的包厢,又给客人泡上了茶。

  兰宗震说:“包厢里有开水器,我们自已来,你出去吧。”

  服务员把他俩当成了来寻欢做乐的野鸳鸯,嘻嘻一笑出去了,还拉上了门。

  “又拿稿费了?请我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也是,稿费也拿了,南方那家《恋爱年代》寄来了3千元呢!也不是!”

  “也不是?究竟啥意思吗?”苏兰芳撒娇。

  “为你的议案,也为我的爆炸新闻!还有,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大声说话。”

  “为什么?”

  “让人家听去了,你新闻还没写出来,求情的人就到我们老总那里去了。这很麻烦的,遇上有背景的主,稿子白写还不算,还要受气。”

  “这么严重呀?”

  “是的!”

  “你说这市场里有特大新闻?”

  “看不出来吧,你瞧瞧!”兰宗震顺着落地式玻璃窗,看着对面乱哄哄的市场和高大气派的一帆风顺大酒店,兴致勃勃地指点起江山来了。

  兰宗震可真是个优秀的新闻人,他把狗咬球市场看了一眼,就发现了新闻,这是他多年记者生涯练就的过硬本领。

  首先用照相机挑剔的眼光看市场:这是一个脏乱差的市场,到处扔着拉圾,乱七八糟的商品几乎摆满了整个巷道。临下班了,有些临时商贩,干脆把烤羊肉炉子、猪下水架子、烧鸡车子摆到了路上。再加上下课的学生出来,下班的干部工人们回家,还有买肉打油的、选衣买料的形形色色的购物人,这就使本来就不宽敞的市场更加拥挤不堪了。

  兰宗震突然从照像机拉近的镜头里,发现了一个小偷,他摁下快门,把掏人钱包的小偷拍了下来。

  其次,这还是个堵塞消防通道的市场。如果后边的居住区、单位发生火灾,消防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第三,这是个影响兰河投资环境的市场。一帆风顺大酒店档次很高,听说省、市接待外面的客人,都是在这里。让外地人看到漂亮高楼下,这么个乌七八糟、乌烟瘴气的破市场,人家心里能舒服吗?人家有想法,能把资投到你兰河来吗?

  ……

  不愧是名报的首席记者,和苏兰芳闲聊中,他指出了市场存在的十大问题。

  苏兰芳高兴极了:“这市场的十大弊病一定要写进我的议案中去!”

  “没有问题!”

  两人兴冲冲地碰杯,齐刷刷喝下去了一大杯兰河啤酒……

  王东山为自己和官阶平选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家具、锅碗瓢盆等一应俱全。为了保密,他们自已动手、丰衣足食,说说笑笑、其乐无穷。

  这个时候,距“2.6”特大火灾事故发生的时间,还有近半年。当然了,王东山也好、官阶平也罢,他们操心的不外乎两件大事:工作和娱乐。工作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最重要的了。官阶平几十年的从政,最成功的秘诀就是苦干再苦干。他常对他的部下讲,从政路只有付出、长久的付出,才有回报。这个回报,不是收人钱财,一个好官,如果把握不住这一点,你付出再多也是白搭!

  官阶平还有个观点,一个政党,最要命的就是腐败!腐败会亡党亡国!蒋介石怎么样?他和他的8百万军队,就败在了腐败上!所以,偶尔玩玩是可以的,充其量就是个生活作风问题,受贿可不得了,那是要丢乌纱帽、掉脑袋的!

  这种观点,在王东山那里,也是行得通的。王东山在心里还笑官阶平,真是个土老帽,玩女人同样是一种腐败呀!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大哥官阶平仍是他的知音。当官若为财物故,摘下乌纱监狱去。这是王东山写给自己的条幅,也是他王东山的座右铭。官阶平老头太倔强、太过老实了,他要是有我王东山的一丁点聪明才智的话,恐怕苏清林省委书记那个位置早就是官阶平的了……

  但是,官阶平对于他王东山来说,又是最最重要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官阶平这个省委副书记,比干亲家省长陈云天还要重要。陈云天就像一个健康的鸡蛋一样,浑然一体的外壳,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缝隙来。他不爱钱、不贪色、不打牌、不跳舞,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是个地地道道的、传统的布尔什维克!他担心在关键时刻,陈云天的原则性会超过亲情,使他神圣的求官道路生出许多障碍来。

  官阶平虽然也是个鸡蛋,但这是个有缝的蛋。这个缝,多少年来,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他王东山发现了。其实不是发现,是官阶平不打自招主动透给王东山的。而王东山也太有眼色、太有心机、脑子太过活络了,不但在短时间里发现了官阶平的缝,还在这缝里下上了蛆。

  王东山官做到今天副省长这个位置,也多亏了官阶平。要不是关键时刻,官阶平搬出他开发莲蓬山,为西兰省每年增收80个亿的丰功伟绩来,他怎么能当上中共兰河市委的一把手呢?这兰河的一把手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地级干部,而是兼任省委常委!王东山要想一步登天、一路顺风地坐到省委常委、副省长的位置上,绝对不能离了官阶平!

  王东山真的是看准了官阶平在省委常委会上的一言九鼎吗?当然不是,他是看准了“一言九鼎”后的东西。官阶平的后台在中央,岂止是用“一言九鼎”能说清楚的?那一次中组部来西兰考查他和唐学强时,就是老头子轻轻巧巧一句话,他副省级的事儿就一锤定音了!

  他要把官阶平伺候的舒舒服服,顺顺当当,老头子革命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他要把一切都考虑周到,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次到他们的新家里去时,王东山给官阶平准备了一顶帽子,还有一幅墨镜。

  “这是干什么呀?”老头子不解:“坐出租车对,不会造成影响,戴这玩意儿干什么呀?”

  “你想想看,现在家家户户有电视,你我几乎天天上电视……”

  “噢,我明白了!”官阶平打断了王东山的话:“兄弟,我戴!”

  “老哥,我替你戴。”

  王东山为官阶平戴眼镜时,心里暗喜:这都称兄道弟了,还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

  进屋后,林叮咚叽叽喳喳奔过来,帮官阶平摘帽子、眼镜。田婷玉只是朝王东山笑笑,就进厨房泡茶去了。

  一会儿功夫,吃的喝的摆一桌子。

  开席前,官阶平问:“这房租一月是多少?”

  “八百块!”

  “哼,还行。我和东山各出一半。另外,吃的喝的,我和东山二一添作五。”

  “那可不行!”林叮咚抱着官阶平的胳膊说:“我和小玉都有工资,不用你们养。”

  “叮咚姐说的对,我们有工资,不用你们养!”

  ……

  王东山举起酒杯说:“来,小玉,我们敬老哥和叮咚一杯,祝你俩相亲相爱!”

  林叮咚不喝酒:“不对!既然他是你们哥,我就自然是嫂子了。不叫嫂子就不喝!”

  王东山、官阶平都笑了。

  王东山说:“说的是,小玉,我们给哥哥、嫂嫂敬酒!”

  林叮咚还是不依不饶,非让田婷玉也叫过了哥哥、嫂嫂后,才喝下了酒。

  王东山、官阶平“两家”“乔迁之喜”的便宴在欢声笑语中进行着……

  兰宗震写的长篇通讯《狗咬球市场究竟谁来管》,让值班老总压成了小小的记者来信,还说见报得等到两天后。

  兰宗震情急之下,把电视台和兄弟报纸的记者都悄悄地拉到了狗咬球市场。当天晚上的电视新闻、第二天的《兰河日报》,都报道了狗咬球市场占道经营的消息。

  第三天,《兰河晚报》才登出了兰宗震的“记者来信”:

  晚报编辑部:

  近二十天来,位于支木街的狗咬球市场变成了兰河媒体的一个聚焦点。先是西兰电视台以《退市还路》为题连续曝光,随后,《兰河日报》、《兰河晨报》等媒体又先后对此事进行了报道。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市场会引起众多媒体如此关注呢?记者对这个市场进行了数次暗访。

  首先看到的是,这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市场,小贩们早晚生炉子、烤羊肉串,影响了环境,影响了市容。同时,严重堵塞了周围单位的交通通道。国家物资储备库的物资无法运送,西兰省地税局的大门被迫封死,兰河一帆风顺海鲜大酒店的停车场无法停车,众多临街室内经营户生意难做,附近的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而且更为严重的是,消防通道被严重堵塞,一旦市场后的住宅区、学校和单位发生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兰河市城关区人民政府早就看到了违规马路市场的危害。在去年8月就下发文件取缔包括狗咬球在内的所有违规市场,文件中指出这些占道经营的马路市场不但阻碍了交通,而且给城市的市容、环境卫生、治安等工作带来了诸多不便,必须在今年10月30日前予以取缔。然而,还是有一些怪事发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市场上,这个市场的主管单位原来是支木街道办事处,后来却莫明其妙地归十条山街道办事处管理。于是,上文所说到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近在咫尺的支木街道办事处想管管不了,还背上了环境保护、卫生创建、消防安全、治安隐患等方面沉重的包袱,而十条山街道办事处却只收钱、不管理。这个市场就真正成了“三不管市场”:市容无人管、环境卫生无人管、不能通车无人管。

  到今天为止,这个市场的问题仍没有得到解决。不由得使记者想问:为什么十条山街道办事处不执行区政府的文件?他们是不是也有“难言之隐”?这个“难言之隐”是不是与省市两级政府的要求相悖?这个难题究竟要到什么时间才能得到彻底解决?我们期待着十条山街道办事处早日下决心解决此事。

  晚报首席记者兰宗震

  第四天,《兰河晚报》头版发了关于狗咬球市场的跟踪报道:

  狗咬球市场仍难清退

  晚报首席记者兰宗震报道:本报三日前刊发的记者来信《狗咬球市场谁来管》,对狗咬球市场存在的诸多问题进行了曝光。可时至今日,别说市场难清退,就连区政府56号文件中明文要求的马路市场后退50米都解决不了。

  据了解,十条山街道办对狗咬球市场的环境卫生进行了清理,以划线的形式疏通了交通和消防通道,也取缔了无照经营户。但是,后退50米的问题到记者发稿前还没有解决。昨日下午6时20分,记者又发现,市场借着夜幕又乱套了。国家物资储备局、省地税局等单位的车辆,以及到一帆风顺海鲜大酒店用餐客人的车辆仍开不进去。昨日上午,记者拨通了十条山街道办副主任钱一中的小灵通。钱副主任告诉记者,这本该后退的50米市场由十条山工商所发照、收费,十条山街道办除卫生费外,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原来这里的钱让工商所收走了。支木街道办何首琪主任告诉记者,按属地化管理的原则,狗咬球市场应该归他们管,却由于“种种原因”,归了十条山街道办。至于什么原因,何主任不愿说。同时辖区某单位的领导表示,如果后退50米,路通了,门开了,他们“愿意安排市场的所有下岗职工上班,月工资500元以上,免费吃住。”

  跟踪报道发出后,引起了市民的强烈关注。十条山街道办副主任钱一中还带着人来晚报社闹事,这让值班总编很恼火。本来,他已经给十条山街道办面子了。在这之前,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关于狗咬球市场的稿子能不发就不发,所以,他才把首席记者兰宗震的稿子改的面目全非,成了避重就轻的“记者来信”了。这日,值班总编叫来了兰宗震,让兰宗震立即写两篇新闻时评,让日报、晚报同时发。

  第二日,日报、晚报同时刊发了兰宗震写的两篇时评。

  《兰河日报》的时评比较严厉,题目是:

  狗咬球市场为何难取缔?

  昨日,《兰河日报》以《狗咬球市场无序蔓延谁来管》为题,报道了狗咬球市场取缔难的情况。然而,到今天为止,这个问题仍没有解决。一个小小的市场,为什么神通如此广大?

  这个市场的主管单位原来是支木街街道办事处,后来,却莫名其妙地归到了十条山街道办事处。从那以后,这些不该发生的一切就不可思议地发生了。地处支木街口的小市场,成了十条山街道办的“私生子”,近在咫尺的支木街街道办事处有苦说不出来。

  兰河市城关区人民政府早就看到了违规马路市场的危害。早在去年8月,就下发文件要求取缔包括狗咬球在内的所有违规市场。城关区人民政府在文件中指出:这些占道经营的马路市场不但阻碍了交通,而且给城市的市容、环境卫生、治安等工作带来了不便,必须在今年10月30日前予以取缔。政府站得高看得远,把取缔小小的马路市场作为落实“三个代表”的主要工作之一。他们认为群众利益无小事。解决好类似于狗咬球马路市场这样的具体小事,就是对省上“经济高速发展,干部健康成长”要求的最好落实。

  西部大开发,兰河大发展。这个口号我们已经喊了好多年了。西兰在西部地区明显落后,我们把原因都推到了自然条件、经济条件落后等方面,却没有人意识到小小的环境会把客人拒之兰河门外。兰河大发展,环境最关键,这个环境当然也包括像狗咬球市场这样的小小环境。

  笔者不明白地是,为什么好事难办?为什么十条山街道办事处不执行区政府的文件?他们是不是也有“难言之隐”?设想一下,一旦这里的居民和单位发生火灾,消防车急得直“跳”,而又到达不了现场,这个责任有谁来负?我们期待着十条山街道办事处早日下决心解决此事。

  《兰河晚报》的时评题目叫《清退管理难在哪儿》

  读了《狗咬球马路市场清退难》的报道,心里不是个滋味。

  清退管理都喊难,难什么?难道等市场后边的住宅区或企事业单位发生火灾了,消防车开不进去,死了人、烧了国家财产,造成后果了再清退,就不难了?笔者就负责地告诉十条山街道办事处的领导们,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恐怕就不是清退市场难不难的问题了,那些有关部门承担的决不仅仅是渎职责任!

  当然了,十条山街道办可能会以安排下岗职工为由搪塞。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个别下岗职工(据了解,这个市场的下岗职工很少)能有碗饭吃,而不管不顾市场后边那么多市民的生命和国家的财产安全呀!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下岗职工是你的市民,后边住的市民也是你的百姓呀。再说了,辖区某单位承诺,如果马路市场按区政府文件要求后退50米,疏通他们的通道,下岗职工的工作全由他们负责安排。可是,如此两全其美的建议,十条山街道办干脆不予理睬。

  难清退的原因,恐怕不仅仅是下岗职工难安排这个牵强附会的理由。认真地了解一下,个中的原因是再清楚不过了。狗咬球市场在支木街口,近在咫尺的支木街街道办为什么不能管?反而让遥不可及、管理很不方便的十条山街道办来管,其中原因恐怕当事人自己清楚。

  我们期望相关领导们顾全大局,舍局部利益而服从大局利益,真正把“三个代表”的思想落实在行动上,为人民的利益和国家的财产负责,为兰河大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

  这天是星期天,田婷玉和林叮咚在做饭时第一次有了摩擦。

  田婷玉正在和面,开水器开了,她叫林叮咚灌水。林叮咚的一句“玩笑话”,刺伤了田婷玉:“你们家王省长是我老公提拔的,这点小事,也让我干?”

  其实,这个“家”的饭十次有八次都是田婷玉做的。她之所以不计较,一是林叮咚对她有恩,二是顾及王东山的面子。这不吭声并不是田婷玉爱做饭,不攀扯林叮咚并不代表田婷玉没意见。

  她也不爱做饭,尤其是当上十条山街道办一把手后,周围的人都捧着她、让着她,大小事情请示汇报。你林叮咚是个啥东西?不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吗?你有什么牛球的?我姓田的再不好,除了王东山还是王东山。女人就应该从一而终,好马不备双鞍子,好女不嫁二男子!你林叮咚要不是我家王东山,说不定早就回老家那个小县城去了。你有今天,难道是你的本事吗?再说了,你还是老子的男人扔掉的破衣烂衫……

  田婷玉越想越生气,她“啪”一下扔了切刀,冲进卧室呜呜呜哭起来了。

  林叮咚看看表,两男人快回来了,这没有饭咋成呢?想想自已今天的话也有点重了,便进到田婷玉的卧室哄田婷玉:“小玉,都是姐姐不好,你就别生姐姐气了。”

  田婷玉呼地翻身坐起来说:“你能这么说,我也能说!你是我男人提拔的,你应该听我的!”

  林叮咚一听又来气了:“我的男人是省委副书记,你男人是常委,我男人管着你的男人,你也得听我的!”

  两个女人争吵时,王东山开门进来了:“咋了?怎么哭了?”

  田婷玉忙擦去眼泪,站起来笑说:“没事,没事。你帮我去做饭吧。”

  林叮咚见王东山扶着田婷玉进厨房了,觉得这样不好,就冲进厨房拉王东山:“快去看你的电视去,我帮小玉!”

  王东山出去后,林叮咚拉过一把小椅子坐下,帮助田婷玉摘起了韭菜。

  “小玉呀,你别生姐的气。”林叮咚边摘菜边说:“气头上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不管咋说,我们可是好姐妹呀。你说呢?”

  田婷玉虽然少言寡语,可心计却在林叮咚之上。林叮咚的话使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人活着就得活出点出息来,否则,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她靠王东山了吗?名义上她谁都没有靠,而事实上,她的一切都是王东山给的。国家干部、地位、金钱,全是王东山给她带来的。

  王东山告诉过她,她这个街道办事处主任的官就算到头了,希望她不要得寸进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凭她的学历、资历、工作能力,能当上国家养着的科级干部就不错了。林叮咚不是大学生吗?她不也是个科级的《兰河》副主编吗,要不是打着官阶平的旗号,她恐怕连个副科都混不上。

  田婷玉一想,也是呀,自己不就是个农民吗,一天大学门都没有进,级别和她大学生的林叮咚一样,待遇也比林叮咚高,更让她受活的是她的钱多,多到啥程度了,别说她林叮咚了,就连王东山都不知道。同时,王东山比官阶平年轻,比官阶平权力大。……

  这样一想,田婷玉的心里平顺多了。她麻利地切好面,又接过林叮咚手里已经洗好的菜,三下两下切好。林叮咚则端碗拿筷子、端菜去了。

  等林叮咚准备好一切时,田婷玉的汤面条饭已经做好了。

  两个女人利利索索伺候两个男人吃饭。吃完了饭,两个男人喝茶聊天,两个女人洗锅的洗锅,烧水的烧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做完这一切后,两女人各自进了自己卧室。两个男人打着哈哈,说着笑话,也分头进门、关门、锁门。……

  官阶平走到床边时,心爱的女人已经赤裸裸地躺进了被窝。他迫不及待地脱衣上床,和心爱的女人温存。女人说,悠着点吧,都这么大岁数了。他说,怪死了,自从遇上你,我就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女人就说,还不是心疼你,你要行就上来吧。男人受到了鼓励,雄心一下子就来了。毕竟上了年岁了,忙了个满头大汗,还没有达到境界,就滚鞍落马说:“缓缓再来,缓缓再来。”

  女人拿专用毛巾给官阶平擦干净了身子,他一下子把女人搂到了怀中,还把女人的宝贝托到了胸前。他紧紧地抱着女人不放,他喜欢小女人胸前那两堆软绵绵的肉。

  “我要当主编,”女人比平时更加温存:“就让邵主席别管杂志了。”

  官阶平摸着小女人的屁股说:“这问题等下再议,怎么样?”

  女人开始撒娇了:“不嘛,不嘛,你答应我了再上吗。”女人紧紧地抱住官阶平的脖子不松手。

  官阶平只好败下阵来:“好,这可是副县级,得给市委书记打招呼呀。”

  “你就给市委书记打个电话嘛!”女人抓住了男人的“摇巴”,使劲的摇着。

  男人的雄劲被摇起来了:“好好好,我答应你!”

  女人把男人抱上了“山”,男人欢快地叫着,终于爆发了:“啊!啊!啊!”

  女人也使出浑身的解数,应合着男人。男人最终还是从山上跌落了下来,很快便打起了呼噜……

  苏兰芳太高兴了,她和兰宗震合作完成的“关于取缔狗咬球市场的议案”,被区政府确定为1号议案。按照区政府的意见,狗咬球市场30日内取缔完毕。

  她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动,也为未婚夫兰宗震的文采而骄傲。她这个人民代表,是支木街老百姓选出来的,她就得为老百姓说话。拿爸爸苏清林的话来说,就是人民代表是代表人民利益的代表,人民的利益是至高无上的,只要时时刻刻想着老百姓,你就是好代表。

  按照爸爸的意思,这些年的人代会上,她都要拿出一两件关乎老百姓利益的议案,上交到大会议案组。几乎好的每一件议案,区上都很重视。尤其是这次的议案,长达12页,洋洋6千言,她的文字功夫本身就不错,再加上兰宗震的修改润色,议案的语言就更加完美无缺了。同时,议案言之有物、论点分明、论据确凿,传达出作者强烈的爱憎和人民立场。议案一经公布,就引起了强烈地反响。支木街街道办事处党委书记施和元等12位代表联合签名,支持苏兰芳代表的议案。人代会开过后不久,她和12位代表的议案就被政府确定为1号议案。区政府特意把它定为1号,决定一月内解决问题。

  苏兰芳决定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她拨通了苏清林的电话:“爸爸,你晚上能不能早点回家?”

  “有事吗?”省委书记亲切地说:“如果我女儿有事要告诉爸爸,我就让官副书记代表我陪德国客人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爸爸回家,我们一起吃晚饭,让你分享女儿的快乐!”

  “快乐?是关于哪个方面的?”

  “关于人民群众的。”

  “噢?我女儿又做好事了?”

  “这件事的本身已经远远超过了好人好事一百倍!”

  “是吗?”苏清林哈哈哈笑了:“要是这样,会谈一结束,我就赶回来。好了,宝贝女儿,爸爸要开会了!再见!”

  “爸爸再见!”

  苏兰芳又把电话拨给了兰宗震:“你好,在哪里?”

  “在兰医采访。有事吗?”

  “当然!几点钟结束?”

  “吃晚饭前肯定完事儿,听你这口气,有好事儿?”

  “那当然。请你吃饭,怎么样?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那好!我完事了就赶过来!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后,正好小保姆于风进来浇花,见苏兰芳兴奋的样子,就问:“芳姐,这么高兴是兰记者要来呀?”

  “哎。……小风呀,晚上爸爸也回家吃饭,去早点做饭吧。”

  “好的。哎芳姐,做啥饭呢?”

  “做行面拉条子,炒……”

  于风打断苏兰芳的话,学着她的声调说:“炒两荤两素四个菜,汤我亲自烧!”

  苏兰芳笑着跑了过来:“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风忙把洒水壶放在窗台上,然后扑进苏兰芳怀里笑成了一团。

  苏兰芳望望洒水壶,又看看时间还早,问于风:“小风,再有一学期,就到成人高考的时候了,你的复习可要抓紧哟!”

  “放心吧,姐,就数学英语差点,你给我补了几次,我觉得数学应该没问题了。”

  “这样吧,今年寒假,你去参加市一中的英语补习班,姐姐……”

  于风眼圈马上红了:“不!姐。”

  苏兰芳把于风扶到了沙发上:“说吧,怎么回事?”

  于风的眼泪流出来了……

  “我爸爸说,他从洒水车后面拾到你时,就要让你上学的,你死活不肯。对吗?”

  “嗯,姐。”

  ……

  于风怎么能忘记那个日子呢?那一天是她16岁生日的早晨,她爸爸妈妈离婚了,谁也不要她。她就坐火车跑到省城来打工。结果工没打着,还险些让坏人给欺负了。她不敢再找工作了,钱也花完了,只好抹脏脸游荡在街上讨饭。她忘记了这天是自己的生日,她像前几天一样出来要饭,结果洒水车放着《生日快乐》歌开过来了。她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就跟着洒水车跑了起来。

  这时,苏清林刚调来兰河,为了熟悉兰河的情况,他起早让司机把车开慢点,拉上他转街。转到盘旋路时,他发现了洒水的车和跑在车后边的脏兮兮的小女孩。

  苏清林让车远远跟着,《生日快乐》歌还在播着,女孩还在后边跑着。快到7点钟时,洒水车靠边停了下来。苏清林也让车子停在了女孩的后边。苏清林让警卫和司机别下车,他自己却下了车。

  洒水车司机问:“你为什么老跟着我的车跑?”

  于风的脸让泪水和洒水车上的水洗干净了,她哽噎着说:“大爷,今天是我的生日。”

  司机掏出餐巾纸,擦去了女孩脸上的脏水:“这样吧,你上我的车,我拉你一天,给你放一天的《生日快乐》歌,爷爷给你过生日,行吗?”

  “行!谢谢爷爷!”

  苏清林叫住了上车的女孩:“等一下。”

  司机和女孩都望着苏清林。苏清林问过女孩的情况后,又问司机:“开洒水车多长时间了?”

  “20年了。”

  “为什么要给于风过生日?”

  “20年来,我给城市洗脸时总爱听这生日歌。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妈每年到我生日那天,总要给我洗脸的。没想到,今天碰上了她,我就想给她过生日。”

  苏清林朝老司机点点头,又问于风:“敢不敢跟我走?”

  “敢!”于风坚定地说。

  “为什么?”

  “你和这位大爷都是好人!”

  “好样的!”苏清林夸奖道:“有眼力。你能干什么呢?”

  “能当保姆。”

  “会做饭?”

  “是!”于风擦干了眼泪说:“我爸爸妈妈没离婚前,老是不回家,所以,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大叔,我做的饭可好吃了。”

  “真的?”苏清林说:“我家有个大姐姐,她是老师,你去上学吧。”

  “不!我都16了,我不上学,我能养活自己。”

  ……